“想来三少奶奶对我的信任,还是不太够。”半晌的安静后,男人无奈自嘲,“看来,我是要拿些诚意出来才能让你完全信我一回。”
秦疏从沉默中回神,听了这话不禁又是一顿。
这个男人,好像总能轻而易举地拆穿她的心思。哪怕每次只是一个微小的念头,都能被他精准地捕捉。
“在这深宅大院里,想要相信一个人确实不容易,三少奶奶的顾虑,我明白。”
男人自顾叹息一声,“所以我说的诚意,想来也不会叫你那般为难。”
“我并非……”秦疏开口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尽数咽了回去。
男人见她如此,不由叹道:“从我方才进来开始,你好似一直有心事,不如让我来猜一猜,三少奶奶这次又在担心些什么?”
他眼里似有笑意,可便是这些看似看穿一切的笑意,才让秦疏愈发地望而生寒。
她看着面前的人,明明已经没了先前的慌张,却不知为何总挥之不去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她想,这鬼魅面具之下,定然是一张很是严肃冷冽的脸。如若不然,为何每次面对他时,她总有些无措?
自从进了沐府,她也是见过不少人的,便连沐老太太那样老成持重的人,她尚且可以冷静应付一番,可面对这个人,她好像束手无策。
这种感觉,除了面前这人……好像,她也只在面对沐少棠时有过。
秦疏恍然一惊,诧异于自己竟在此刻想起了沐少棠,不禁有些窘迫。
正要撇过头去掩饰,却听面前男人又道:“沐府皆知,三少奶奶今早用过膳便和三少爷一起去了东陵书院,这事本是三少奶奶你冒着险些得罪老太太的风险为赵姨娘争取的,可听府里人说,今日你们回来时各自脸上皆有郁色,想来……你的那些担心,定是和三少爷今日去了书院有关吧?”
“你……”
他越是这般冷静分析,秦疏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想问我怎么知道?”男人笑道:“府里谁人不知南院里的赵姨娘母子一直相依为命形影不离,可今日这位小少爷自打一出去便不曾回来过,必然是被留在书院了。”
“三少奶奶前几日为赵姨娘险些冲撞沐老太太的事府里可是传遍了,如今老太太依了你,你应当是高兴才是,这般心事重重,实属不应该,能叫你如此忧愁的,难道不是与三少爷有关么?”
秦疏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了。
这个人明明只是沐少棠身边的暗卫,却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神秘一般。他不仅对沐府之事了如指掌,便连她的每一个表情,他都看得如此透彻。
此刻,他的视线更是毫不掩饰,好像若是今夜她不回答这个问题,他便能一直这般看着她一般。
秦疏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沉吟半晌,才如实道:“夫君要少篱待在书院,可他从未离开过他母亲,想来一人在书院必是孤寂害怕,我原本是想帮他们的,可这样……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对于她这番坦言,男人似是很愉悦,他轻轻一笑,竟是大方地安慰起人来:“可我觉得,她定会记着你这份情谊。”
见秦疏看过来,又道:“据我所知,沐老太太对赵姨娘深恶痛绝,别说是出入沐府,便是那一方小院,他们也很难出去,如今沐老太太肯松口让那小少爷去读书,虽然是久住书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原来赵姨娘的事,他也都知道了。
秦疏心里长叹一声,点头道:“谢谢你。”
“此刻说谢未免有些过早。”关墨岩道,“我刚刚说要拿出些诚意来让你信我,不知我若真拿出来,三少奶奶肯不肯放下对我的戒备?”
“什……什么?”秦疏一愣,未及掩饰的眸色里满是不解与困惑。
关墨岩轻笑一声,道:“那小少爷去了东陵书院又不是自此不能和自己母亲见面,何况东陵书院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学子也是有休沐日的,想来趁着休沐日让他们母子见面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疏一怔,今日自书院归来便一直郁结的心总算是有了几分希冀。
她低头看了关墨岩一眼,不巧他正好也抬起头来看她,两人视线相碰,竟是莫名有些暧昧纠缠。
秦疏慌忙避过视线,才将心情收拾好,便听他说道:“这几日我正巧空闲,顺道去书院帮你打听打听,不过……”
他低低轻笑,“我下次再来见你时,你总不该再这般对我戒备吧?”
“我……”秦疏张了张口,甚觉这番话叫人难以应答。
沉吟片刻,她才轻问:“你当真可以让赵姨娘去书院见小少爷么?”
“那是自然。”男人道:“我关墨岩做事向来言出必行,不过……”
他看向秦疏,“他们母子二人的事,三少奶奶这个旁人却这般热心,倒像是那书院,是你自己想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