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裴晚晴迟疑,见秦疏在一旁低头不语,料想她还在为此事斟酌,思虑了一番后忙道:“既如此,那就劳烦柳先生。”
东陵书院虽比不得沐府那般宏大,却也占据了这东陵城最好的地段,别看外头那蟠龙石门华贵,里面的陈设布局倒也素朴简单,青砖白墙,松竹兰香,倒也不愧“东陵第一书院”的名头。
柳愈一边带着人往后院里走,一边耐心介绍道:“古院长深谙孔孟之道,书院一切都有规矩讲究,方才我们绕过的那个院落名为‘书香翰墨’,平日里只准许书院学子和授课先生出入,这是院长定下的规矩,还望两位莫要介意。”
他引着两人行至一拐角,绕过一段松竹林立的小路,入目便是一座雕花拱门,秦疏还未来得及去看清上面写的字,他便又道:“那便是主院了,名为‘古道盈门’,是书院会客,也是学子休沐研读之所。”
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名为‘悠然南山’的小别院,是书院众人的起居之所。”
这后院倒也不大,大抵不过沐府半个南院大小,院子里也不似外面那般种了齐齐整整的松竹,只一颗大槐树,一方石桌,几个摆放整齐的石凳,一眼便可将其收入眼底。
裴晚晴听他方才介绍那般细致,不由叹道:“不愧是读书人,同样都是住人的院子,竟这般文雅清净。”
“读书求学,自然是喜静,这里远离闹市,正是难得的好地方,不过倒是叫两位舟车劳顿了一番。”
“柳先生说话真客气,此番是我们有求于人,怎么敢嫌路远呢?何况,这书院也确实是个好地方。”裴晚晴揽着秦疏的手臂,笑道:“是不是啊,小疏?”
柳愈的视线顺着她的动作落到秦疏身上,见她没有开口,不由说道:“今日天气不错,两位夫人便在这院子的石桌边小坐片刻,我来为两位沏茶。”
“劳烦了。”
裴晚晴拉着秦疏在那石桌边坐下,看柳愈进屋去拿茶盏,不由对秦疏道:“这柳先生倒是个谦谦君子,说话做事都有模有样的。”
秦疏心里其实也有些吃惊。
她与柳愈自小便生活在一处,虽然知道他一向恭敬守礼,可以往的柳愈难免会有失控的时候,如今他这般装作不认识自己,毫无破绽地“打发”她们,确实让她有些惊讶。
好似分别这两年,他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冲动与稚嫩,再也无需自己为他担忧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再抬头看时,柳愈已经拿了新的茶盏过来。
他步履轻快,几步来到两人跟前斟上茶,这才寻了个位置坐下。
他见秦疏正低头看着石桌上的书卷,不由笑道:“方才在此看书倦了,这才出去看了一眼,所幸赶得及时,不然可要叫两位白跑一趟。”
说罢,他又看向两人,问道:“不知两位是为谁求学?”
“哦,是为家中年幼的弟弟。”裴晚晴道:“如今他也五岁,正是求学的年纪,虽然这事本也不该我们两位妇人前来,可家中夫君忙碌,我们这做嫂嫂的便也只好来此叨扰。”
两位……嫂嫂?
柳愈眸光一颤,一时只觉心头发沉。
好半晌,他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不知小公子在家都读过些什么书?”
“这我倒是不知。不过听她母亲说刚开始教诗句便不乐意学,这才想着送来书院……”
两人这般闲谈,秦疏便一直在一旁安静听着。
她心中是有许多话的,可在这样的相遇下,竟是一字也说不出口。
她便安静地看着,看柳愈侃侃而谈,看他言语之间虽还似从前那般意气风发,却也多了几分稳重。
这两年,他一人在外边想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正暗自感慨,忽然那交谈声戛然而止,秦疏愣愣看去,却见柳愈正带着笑意看了过来。
“或许这话有些冒昧,不知……这位夫人可是来自枫林镇?”他问。
语气寻常且淡然,好似真的只是询问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一般。
秦疏一愣,一边惊叹于他超乎寻常的反应力,一边又险些因这一句话将自己做好的应对之策土崩瓦解。
自小到大,他还是头一回这般同自己客气。
她迟疑半晌,这才点头,只这稍沉静片刻,便又听柳愈笑道:“想来我与夫人还是同乡。”
“哟,那倒是巧了。”裴晚晴在一旁笑道:“不过柳先生真是好眼力,竟是一眼便瞧出来了。”
柳愈淡淡一笑,视线匆匆在秦疏手上瞥了一眼,道:“夫人手腕上带着的香榛手串特殊,是枫林镇才有的香榛,这东西虽不名贵,却也少见,若是外乡之人,恐怕不会对此视若珍宝。”
裴晚晴闻言不禁看了秦疏一眼,笑道:“我还道小疏为何只戴那不值钱的东西,原来这是你们家乡之物。”
柳愈低笑,沉吟片刻,又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