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朝夕回到住宅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白天下了一天的雨，夜里的天空倒是意外的晴朗。皎月高悬，周围点缀着许多闪烁的星星。
她沿着空荡的道路前行，走到自家门前时，习惯性地往对面那栋宅邸扫了一眼。
一丝光线也没有，房子里的人应该都睡了。
平时她回来得早，总能看见对面那个左腿残疾的青年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等着她过去与他搭话，说一些白天在外面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牧朝夕刚进家门，身在国外的父母就给她发来视频邀请，她急忙扯过一床薄毛毯披在肩上，遮住脏兮兮的衣服。
“爸，妈，早啊。”牧朝夕露出灿烂的笑容。
“宝贝女儿，爸爸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牧万荣穿着常见的中老年款睡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牧朝夕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把手机拿近：“什么好消息？”
牧万荣故作神秘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盯着牧朝夕看了几秒才说：“X大学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了，你这个月底就可以过来上学。”
“啊？”牧朝夕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段惠雅的脸在镜头前放大：“夕夕，你的头发怎么这么乱？”
“乱吗？”牧朝夕解开发绳，把头发弄散，“我刚练完拳，准备洗澡。”
段惠雅看了看时间，说：“哎唷，都这个点儿了，你该去洗澡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对对，爸爸就不和你多说了，你早点去休息吧，有什么事记得及时联系沈秘书和钟律师。”
“等等！爸，我不想去国外上学了，我要留在国内参加高考、读大学。”牧朝夕生怕自己这辈子和上辈子一样倒霉，在国外读完硕士，回国那天，一出机场就被车撞死了，直接失去成为社会人士的资格。
而且重活一次，她也想看看待在国内上学，她的生活会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牧万荣神情严肃，忍不住猜测牧朝夕改变想法的原因。
牧朝夕当然不能把真实的原因告诉他，只好借着父母的宠爱，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啦，你就别问了，反正我要留在国内上学。我会努力读书的，你们就放心吧。”
牧万荣是个没文化的暴发户，因为这件事，牧朝夕以前上学的时候没少受人欺负。夫妻俩也因此觉得十分对不起自己的宝贝女儿，恨不得事事都依着她，不敢让她不开心。
牧万荣还想多问几句，话到了喉咙，又被段惠雅瞪回去了。
段惠雅对牧朝夕点点头，笑得慈祥：“好好好，你既然有自己的规划，我们就支持你。快去洗澡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谢谢妈！谢谢爸！晚安！”牧朝夕挂断视频，吐出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被父母溺爱到这种程度，竟然没成为电视剧里那种娇纵跋扈的坏孩子，还真是难得。
心里默默给自己又贴上了一朵优秀的小红花。
牧朝夕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显示着孟予的未接来电，就随手拨了回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牧朝夕首先听到的不是孟予的声音，而是廉价吸尘器工作时发出的噪音，她一听就知道孟予在做什么：“这么晚了，你还在搞卫生啊？”
“对啊，我刚下班回到家。”孟予关掉吸尘器，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白天采访活人，晚上采访死人，我也太惨了吧，死了还要打工。”
牧朝夕躺在床上翘着脚晃动，一点也不同情孟予：“谁叫你自愿放弃投胎，要当阴间的公务员。后悔了吧？找我什么事？”
孟予放下吸尘器的握杆，看着家里随意堆放的杂物和破旧的室内环境，十分心酸：“这阵子天天下雨，我家天花板漏水严重，墙皮也大面积脱落，我打算请人来重新装修，到时候我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段时间？”
牧朝夕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好啊。你卡里的钱还够用吗？要不要我转些给你先用着？”
“勉勉强强够吧。就算不够，我也用不了你的钱，我只能用阴间发的工资。”挂电话前，孟予还在嘟囔，“以后发财了，我要请几个本科在读男保姆来帮我做家务，面试的时候我还要问他们：‘你觉得比起扫拖一体机器人，你的优势是什么？’”
由于前一晚睡得太迟，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导致牧朝夕第二天上学时，在公交车上睡着了。睡得正香，被人抓着肩膀晃醒，她睁开眼睛，迎面就是一道透窗而入的金色阳光。
她闭上眼缓了缓，又重新睁开，眼前忽然出现一张苍白的面孔，把她吓一跳。
那人见她忽然睁开眼睛，也是吃了一惊，急忙往后退了退，跟她拉开距离，然后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像是有些难为情，耳廓渐渐泛起一抹浅淡的红。
牧朝夕正要问严衍怎么会在车上，车子就在校门前的站台停下了。严衍起身下了车，牧朝夕追上去，与他并肩往学校走。
“你也坐公交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