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一种人，没放学就已经收拾好书包，一打铃就往校门口狂奔，拼尽全力要成为冲出学校大门的第一人，仿佛晚走一分钟，就赶不上离开地球的最后一班飞机。
牧朝夕就是这种人。小学、初中、高中，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放学后，她总是第一个飞奔出校门的学生。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牧朝夕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时，离放学还有不到五分钟。她动作迅速地把两本练习册和教材放进书包，调整坐姿，脚尖朝着教室后门，专注地盯着墙上的挂钟，随时准备冲刺。
学校的广播系统每次响起之前，都会先发出一阵极其细微的嗡嗡声，过了大概三秒之后，铃声才会响起。
牧朝夕一听到广播里传出嗡嗡声，就起身离开座位，在她的右脚跨出教室门的那一刻，下课铃果然响了起来。
她提起书包，一个劲儿地往楼下猛冲，每一步都隔着一两级台阶。
楼道里回荡着她的脚步声，也只有她的脚步声，可是当她下到二楼的时候，脚步声中却掺上了一阵阵的哄笑声。
她脚下没停，只是伸长脖子往声源处瞄了一眼，脚尖立刻掉转方向，返身往楼上狂奔。
是早上那些人。
嘴里提到了严衍的名字。
看他们那架势，不像要离校，像在等着什么人。
牧朝夕返回教室的时候，严衍还在写作业。
“你晚上怎么回家？有人接还是自己坐车？”牧朝夕撑着桌沿，一边喘气一边问。
严衍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继续写作业。
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牧朝夕说：“你不饿吗？不用回家吃饭？”
严衍没理她。
她又问：“你还有多少没写完？拿回家写不行吗？”
教室里只剩他们俩，安安静静的。牧朝夕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今天不要从这边下楼，从那边下。”
严衍写字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像在等牧朝夕说出原因。
牧朝夕透过窗玻璃往教室外的楼梯口张望：“听到没？你今天先暂时不要从这边下楼。”
严衍放下笔，扭头看牧朝夕。
牧朝夕皱着脸：“我刚才下楼的时候，看见有人在楼道里呕吐，地上全都是。真的，在三楼，所以你今天还是从那边下楼比较好。”
楼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那声音，是一群人从下往上走，马上就要上到他们这一层了。
严衍还是没有收拾东西回家的打算。牧朝夕坐在椅子上，把一头披散的大波浪长发高高扎起，又俯身重新把鞋带系紧。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他们的教室门口消失。牧朝夕回头看，还真的是早上那些男生，全都围聚在教室后门，目光在教室里逡巡。
“严衍，一起去吃饭呗。”矮个子的男生倚着门框说。
教室里有监控，他们没胆子进来闹事，可如果严衍跟他们出去……
牧朝夕朝他们挥挥手，笑着说：“你们是阿衍的朋友吧？我们今天要去约会，你们先走，不用等他。”
几个男生互相交换眼色，其中一个说：“你真的是严衍的女朋友？”
“对啊，怎么了？”
“他有什么好？除了长得高，就是一个窝囊废。”矮个子男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比他更适合当你的男朋友。”
牧朝夕干笑两声：“你可真爱开玩笑。”
她以为严衍会继续留在教室写作业，没想到不经意一瞥，严衍竟然收拾好东西，背起书包，准备往门口走了。
牧朝夕急忙拉住他：“你去哪？你不跟我约会了？”
严衍轻轻拨开她的手，朝后门走去。他一出去，其中一个男生就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往楼下带。
管还是不管？
牧朝夕犹豫了。
管得了一次，还管得了之后的每一次吗？
牧朝夕想着想着，忽然生出一个疑问：按理说，严氏家族有权有势，严衍只需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的父母，那些男生说不定就直接在这世上消失了。为什么严衍没说呢？
难道他就没想过要反抗吗？
算了，以后管不管得了，她不知道，但今天这事给她撞上了，她就非管不可。
牧朝夕提起书包，往楼下追去。
狭窄的巷子里，严衍被那些男生按在地上殴打。书包里的东西被倒出来，散落一地。
几人因为今天没能从严衍身上捞到好处，又嫉妒他有女朋友，下手都比平时重了许多。
打得正欢，巷口忽然响起警车的鸣笛声。几人纷纷停下拳脚，往巷子外跑。
跑到一半，矮个子男生赵宽放慢脚步，仔细听了一会儿，说：“不对啊。”这声音出现得太突然。
他蹑到巷口，贴着墙面往外探头，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