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过来一方绣工还算可以的帕子,拉到烧火营外面去了。
“王婶子,您看?”那老妇满脸讨好,扯着程萋萋的袖子,“您前个儿应了我的那事……”
程萋萋那里知道王妪和眼前这个老妇的什么事情,但装腔作势、拿捏下人她还是很会做的。
她不言不语,只半垂下眼睑,拿余光去瞥那老妇。
“害——婶子是大忙人。”那老妇也是个会看人眼色行事的,忙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荷包,“我就去看一眼。给送个饭也是个寻常事儿。您就带我去看我那闺女一眼吧!”
三言两语间,程萋萋就明白了。眼前这个老妇的女儿应该也是被抢掳来献给哪位“上头人”的。之前自己被王姓妇人带去打扮的时候去过一个比较偏僻的地儿,里面有男有女,都是十来岁的年纪,长相算得上“清秀”,想必就是那里了。
现在自己还顶着王妪的身份,便去一趟吧!
这样一想,程萋萋安抚似的拍拍那老妇的袖子:“你呀,就放心吧!”说着,又走进营帐,推了膳车往外走:“我还要去伺候那些个祖宗,这儿就交给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听着里头传来几声“是”,程萋萋转身对那老妇说:“你随我来吧!”
依着记忆,程萋萋将推着膳车的老妇带到那处住着少男少女的屋子。一路上,士兵们见是王妪和一个烧火营的煮饭婆子,倒也没多问。有的虽然看样子和王妪熟些的,也都爱答不理,有点瞧不上的轻蔑。
也是,这王妪说白了,就是上头身边的一条狗、一把刀,助纣为虐,狐假虎威。
也因为这一层,倒是给程萋萋省去不少麻烦。
大概“上头的人”也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合适摆到明面上,安置少男少女的地方比较隐蔽。
安静、不惹眼,虽然小了些,倒也干净。
两人来到屋前,看守的士兵一见是王妪,立马收了兵器。
程萋萋到底在王府多年的,有些事儿,不用教,瞧多了也就知道了。她熟练地塞给看守的士兵那个荷包,再把一个装有青椒炒肉丝的食盒递过去。
那两个看守的士兵把食盒打开看了一眼,旋即笑道:“还是王婆婆明白事理!”说罢,退到一旁的树底下自己乐呵去了。
“吃饭了啊——”程萋萋敲了两下木门,就顺势推开。
这种顺手人情,给了也未尝不可。程萋萋是这样想的。
老妇的女儿生着柳眉杏眼,没有大名,只一乳名叫大丫,算得上个清秀的小美人。但是她眉宇间少了一分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儿情态,倒是像个有主意的稳重人儿。不哭不闹,大大方方,还反过来安慰那老妇。
这让程萋萋不由暗暗点了点头。是个不错的小姑娘,不过呀,可惜了。
想到这里,程萋萋心下暗哂:明明自己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罢了,却还要感慨别人。
程萋萋特意借“上面的人”的名义把那老妇的女儿喊到隔间,让那母女二人单独说说话。
王妪这个身份,程萋萋适应的勉强,毕竟和她真实年纪、阶级地位等都差得十万八千里,不过好在暂时这层保护色还能用,没有被人怀疑。
没有人怀疑……有时候没有事儿反而是有大事。
回想起这一桩桩一件件事,程萋萋心里隐隐觉得:太顺利了吧?这不由得让她把前因后果连在一起。若真是有人在幕后故意默许了她的小动作,那幕后之人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轻抚了藏在袖子中的翡翠戒指,程萋萋陷入了沉思。
然而,不稍片刻,门外响起了两个士兵的声音。
“王妪!将军命你去跟前问话,跟我走一趟吧!”
“是!”程萋萋听到这一句,出来得倒也坦然。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一路无话。她低着头,跟着士兵往将营走去。
甫一进门,众人就见那王姓老妇腿软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头不言不语,像是被吓到了。
“王妪,你也是这军中的老人了,办事情怎么变的如此?平日里不是挺稳重知道分寸的吗?”旁边一个将官疑惑开口。
程萋萋真想扶额,一个个人精!亏得自己之前还为没被怀疑身份而沾沾自喜了一下。
敢情这只是人家放长线的鱼竿没收回去而已?
“阁下,怕不是王妪吧?费尽心思混入我安南军营,是何目的?”主座上的中年人却是冷哼一声,语气不善。
此言一出,四下里惊呼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