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和初恋重逢,以恩客和少爷的角色。此时,我和宋钰面面相觑,耳边客户在说话,但我没听清,大约是调侃。
接着宋钰被人推到我怀里,属于Omega的淡淡的柑橘香扫过鼻尖,我便条件反射地僵住。
宋钰眉梢微挑,桃花眸促狭地弯了弯,仿佛已看穿我。
“婉婉,好久不见。”他开口,声线温润,一如往昔。
客户见状,问我们是不是旧识,一派关心的外表下强掩着探究。
宋钰温和地笑道:“是呀,我还是婉婉的初恋呢。如今婉婉已成姜总了,我当年有眼不识金镶玉,可惜可惜了。”半真半假地,倒不见一丝困窘。
反倒显得我的尴尬如此多余。随即我便释然了,宋钰不就是这样吗,无论什么情况,他都能泰然面对。
客户又奉承了几句,便离开了,包厢里其他人都在唱歌,应该是客户打了招呼,让那些人不来打扰我们。客户并不知道,这份体贴于我而言却很不合时宜。
宋钰端着一杯酒,往我身边靠了靠。昏暗的灯光下,他紧绷洁白的脸却白的发光。
五年未见,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要非说有什么变化,就是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眸中多了一些深沉和坚毅吧,却令他的气质看起来更好了。
他的腿挨着我的腿,热度隔着布料传来,我不经意地挪了挪位置。
他侧头看向我:“这些年你过的好么?”
“很好。”我躲开他的视线。
宋钰打量着我,温柔的目光夹着一丝冷冽,口吻肯定道:“你过的不好。”
我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最近工作有点忙,太累了。”
我知道我最近的状态是不好,但不是因为工作,也并不代表我这些年过的不好。
相反,和宋钰分开的这五年,是我过的最舒服的日子。我几乎被安然日子惯的,没有跟宋钰在一起时能那么快速消化负面情绪了。
“我记得以前你的眼睛很亮,像夏天夜里的星星,干净神采奕奕。”宋钰继续说。
“年纪到了。”我说。
“岁月没有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宋钰不吝赞美之言,我一时哑然。我们分别了这些年,虽然我对他的感情淡去,早已没了五年前那样浓烈,但是我却做不到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曾经他哪怕一句无心的夸奖,我都会高兴好几天,辗转反侧的深夜里,我都会时不时拿出来回味。
但那时我是很难得到他的夸奖的。
封闭的空间,热闹的但不会来打扰我的人群,还有宋钰那双如水般多情的眸。理智告诉我,我必须赶快离开,否则怕是要酿成大错。
我找了个借口离开包厢,宋钰伸手拉我,却拉了个空。
到了阳台,冷风吹来,我脑子才清醒些,宋钰的脸却又浮现在眼前。
这不该是回忆起他的时机,我却管不住回忆。
如宋钰所说,他是我的初恋,是我喜欢且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忘怀的人。
我们是高中前后桌,读书的时候学业繁重,忙忙碌碌,吵吵闹闹过了三年。
毕业典礼那天,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再也见不到几面了,心头不由得浮上酸楚。而似乎心有灵犀般,那时我望向的少年也正好在回看我。
那天的阳光很好,淡淡的光给宋钰打了个金色的轮廓,穿着蓝白校服,一头黑发的少年便从那天印在了我脑海中。
后来我们相爱又分开,大学四年,分分合合,终于用彼此的筋疲力尽证明,我们并不是适合的两人。
我和宋钰是不合适的。这是个无论经过多少次验证都是真的命题。
我深吸了一口气,初冬微凉的风涌入肺腑,吹淡了我心里的烦躁。
手机在这时震动,屏幕亮起,显示有消息传来。
乔希城问我还回不回去吃饭。
忘了说了,乔希城是我的Omega,我和他从大学毕业就结婚了,这是我们在一起第五年。
我回复在外面吃,对面很快回了“哦哦”。不知为什么,看惯了的回答,竟变得格外刺眼。
乔希城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敷衍、毫不在意了呢。
还记得最初创业的时候,我作息很不规律,忙起来可能一两天都不回家一趟,应酬更是常有。
回去晚了,乔希城总要打个视频来询问。若是恰好碰到客户或者员工在旁边,免不了被调侃查岗之类的话。
每每如此,乔希城瓷白的面上便浮上红晕,耳朵尖都是红红的,他小声替自己辩解,他只是担心我。
我虽不觉困扰,但到底有种私生活被人窥视到的窘迫,只得匆匆说上几句便挂断视频。
而距离上一次乔希城查岗我都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想着想着,冷风刚才带走的烦躁,竟不知何时又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