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着,再要去看后背的伤,踯躅却不肯了。
“会吓着郡主的,也……不太碍事,那火不厉害,没伤到要紧处。”
沈沉碧不强求:“你稍微忍耐些,应付完此间事我们便回,应当赶得上姑姑传膳。”
端颐王府的人都知道她夜里难眠,白日贪觉,经常到午时才起,没有人敢无故打扰她,晚些回去也不打紧。
只是一夜未眠,难免有些疲惫,她不愿在这里耗着。
将支摘窗推开半扇,外头依旧人山人海,比起先前却肃穆了少许,兵马司正清点废墟,鱼贯着从楼内搬出盖着白布的尸体。
——看来昨夜并不全然都是幻象。
但那邪物是如何将这些活生生的人弄进宵禁后的茶楼里的?
沈沉碧正沉吟,人群中匆匆挤出一个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男人,一面擦汗一面往她这头跑。
是收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赶来的京兆府尹。
沈沉碧的厢房在客栈二楼的尽头,他连跪带爬地上楼,粗气都没喘匀,就一头扑在门外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郡、郡主万安。”
他又惊又怕,一大早被告知西照茶楼烧了,脑袋挂在裤腰上赶来,不想案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现在耳朵里还回荡着东城兵马司那传话小鬼的嚷嚷,说什么“郡主放火杀人”,真他娘的不知死活,这可是宝德郡主,兵马司不想干了他还想活呢,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敢给郡主扣黑锅,一瞧便是没听闻过郡主威势的倒霉孩子。
府尹战战兢兢,听得郡主含笑唤他平身才敢抬起磕下去的脑袋,往下一摸才发现腿都软了半截。
得,左右不配站着回话,正好跪着。
他擦了擦额头的薄汗,不等沈沉碧问,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线索全说了。
譬如不到三更天就有人来报案说自家老爷丢了,这头兵马司抬出来尸体模糊能辨的,的确有那么几位朝臣,上下联系……越想心越凉。
到底是在皇城根下办事的人,怕归怕,口齿与条理都是清晰的,沈沉碧耐心听完,盘算着兵马司清理现场还需一段时间,她不打算这般干等着。
“这种大案子,京兆府的确审不起,不若早早写明案情上呈刑部,请他们定夺。”
府尹微怔,有些拿不准沈沉碧的意思。
这是让他如实上禀还是替她遮掩一二?
他抖着手又去擦汗,都说伴君如伴虎,走马上任这些年,他无缘面见圣上与高官,今儿个却也算真切地体会一次威压下的两股战战。
眼前这人明明只是个病弱文气的姑娘家,往那一坐却如乌压压的云,平白叫人心虚难安。
传闻宝德郡主南下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身子久病未愈,却能以铁血手腕镇压封地的豺狼。当年朝中皆笑言不过是陛下为她造势,眼下看来郡主她绝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府尹的腰弯得更恭敬了:“下官愚钝,还请郡主明示。”
沈沉碧看得心烦:“蠢货,你胡言乱语难不成是想连累我,真以为朝廷养了一群吃干饭的?你审不得我,换个够资格的来还我清白,你不如实上报,那可是欺君!”
好大一顶帽子,府尹吓得扑通软了下去,一迭声道“下官糊涂”。
提点好他,沈沉碧推门离去。
真真好笑,她行走官场从不打马虎眼,偏人人都爱把话拆成字反复琢磨,劳心又费神,也不瞧瞧自个的脑子够不够用。
无人敢拦她,她领着踯躅从侧门离开。
坐上青布马车后,看着逐渐远去的人群与废墟,踯躅唏嘘:“还不清楚到底死了多少人,都是什么人,就已经闹得这般大了。”
是啊,眼下算是安然脱身,却不知道暗中盯着她的眼睛会如何编排流言,好裹挟舆论拉她入泥潭。
沈沉碧默然放下车帘,最后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架迎面驶来的华丽马车,长宁伯府的家徽在日光下闪烁着清亮的银光,风拂起车帘一角,里头坐着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似有所察偏头望来,桃花眼多情,只一晃便叫人心悸。
沈沉碧下意识按住车帘,吐出一口气。
好险啊,差点就同他打了照面。
但真是奇怪,这位萧家大公子闭门不出多年,今日怎么忽然上了街?
可是为萧时薇来的?
那他的消息未免也……
沈沉碧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踯躅嘟囔:“早知道就不赴约了。”
沈沉碧摇了摇头。
这一回的确是她不够谨慎,也是从前我行我素惯了,以致今日栽了个跟头。
但依“萧时薇”所言,她许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认真问道:“你当真看不出那邪物的来头?”
踯躅沮丧地垂下脑袋:“我学艺不精,又见识不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