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含何叹气道:“哎。我只是觉得治标不治本。瑶娘也说太险。”
曹玥明白他的意思,也叹口气:“那能如何。难道咱们还能和你娘,你爷爷说了?要是让他们晓得我们知道,那……”
想到这种可能性,曹含何浑身一颤,终究继续下手劲捏。
一瓣瓣花瓣在手中盛开,最后燃于烈焰。
“用烛油化成别的形状,来引火?”褚玉宣于心中设想下,猛然想到奇哥儿说的“烂梅花”,恍然大悟。
“‘烂梅花’?是蜡梅花才对。”他盯着徐成毓,了然道,“原来你早想明白了。”
徐成毓扬眉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褚玉宣嗯一声:“那世子院子里书屋起火,还是他们的手笔了。”
嘴角重重压下,徐成毓低沉道:“是的,书屋,和之前几次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在哪?曹含何他们事后才想起有何不一样。
书屋不比花园空旷开阔,反而狭窄密闭。书屋里纸张多,要是不注意,一点多余的火星能将所有吞噬殆尽。
更别提茉莉花小瓣多,费的蜡烛油也多。沾着蜡油的纸,更是久烧不熄。
得知陆川丧生于火,他们后悔了。悔意席卷心头,随之一阵后怕。
不知在逃避什么,三人天天见面,却缄口不言此事。直到一个雨天,瑶娘约着聚一堂,主动提起。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砸在三人心上。
瑶娘闭闭眼,压下情绪,道:“哥哥,你们不能停。”
她自顾自说道:“你们不能停,得继续放火。等这几天雨停了就放。”
“为什么……”
瑶娘压制内心翻滚的情绪,嘱咐道:“下次选没人得地方,而且留的时间放长点,挑你们在书院时,远远的放。”
“这样,就没有想到你们身上去。”
良久,不知是谁应了一声:“好。”
于是下一次,他们择了竹园的一个架子屋。除了打扫的奴仆,那少人经过,而且四面透空,怎么也能逃出去。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或者是一种发泄,那竹架子屋,也是曹世子常去躲懒的地儿。
这次捏的是竹叶竹杆,狭长竹叶细竹杆,直接揉进引线。
火如期而至,传来无人伤亡的消息,同时来的还有皇后小妹过府暂住的新鲜事。
徐成毓叹息:“一步错,步步错。直到我们来信国公府上那天,竹林火刚熄灭。桦川眼见竹架子屋无人自焚,当时我在想,没有人,那有不在场证明的反而很有嫌疑了。”
内心咯噔一声,她瞅一眼褚玉宣,讪讪道:“不在场证明就是嫌疑人不在现场的证明。”
见人沉默着没答话,她手肘杵他下:“喂,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想你。”褚玉宣顺嘴道。接着反应过来,“不是,不,也是,我是在想——”
“哈?”徐成毓讶然,随即笑眯眼睛。
“人在你边上想什么呢。”
褚玉宣抿抿唇,终究没有把话说出口。有些疑虑若出口,便不能撤回。就像火一旦点燃,总会留下灼伤的痕迹。
他试图扯回正题:“你该和我说说,是怎么发现陆川的死另有隐情。”
徐成毓以为打哈哈岔过这话题,赶忙附和:“对了,你已经派人去查他了吧。”
“是去了,但总要些时间。陆川的来历,籍贯全都要查,可能有段时间好忙。”
“能找到陆川的尸体吗。”徐成毓莫名有些紧张,扣着手问道,“他的死因有大问题。曹含何他们虽然纵火在先,但陆川不一定是为火而亡。我想,如果能找到尸身,看看他的胸腔。”
想到那个可能,褚玉宣正色道:“我懂。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过去一个月也有了。但当时在场的还有个曹世子侍从,总能让他开口的。”
他们二人相向回头,看向屋里曹世子。曹世子如困兽般,在“阵法”半圆范围内踱步。而瑶娘扶起曹含何,远远坐在门边屋里另一端。
瑶娘紧紧抓着兄长的衣袖,眼珠时不时转动两下。她也在想,徐成毓刚刚算的命,说的话。
那个书童陆川,到底是怎么丧命的。总不会是,总不会是。
她克制着自己抬头的冲动,怕落了什么形迹让他生疑。
总不会是他?是他害了他性命?
疑窦已生在所有人心底。
在场中人唯一知道答案的,只有曹世子。
曹世子不耐烦走两圈步,觉得心力不足,体虚冒汗,还是翘着腿坐回桌子。
他轻轻喘气,偏头看向左肩,不禁想是否是为着那人,不,那鬼的缘故,所以如此容易累。
“哼,找我报仇?算你找对人了。”
曹世子深深觉得,当时的事,就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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