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是她。
温盈却以为他指桑骂槐,可能是骂她丑骂她傲气骂她软骨头骂她没良心,甩脸就走,又被他强行搂住,长臂环得像悟空头上的金箍,还是念着紧箍咒的,收得越来越紧。
她动弹不得,喘不上气。
依偎间,她看出江明宗心不在焉,像陷入浓稠凝固的往事泥沼中,一点点将他吞没。
只是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正如那时,他也什么都没说,明明是来找江胤吾的,却又径直离开,让接下来长久占据她心腔的一幕,如此纯粹,如此迷人,如此——
天意难违。
迎着夕阳,江胤吾衣衫不似来时平整洁净得贵气,衣面浮出淡淡褶皱,像和她嬉闹了一下午才会带上的顽劣痕迹。那双皮鞋,也似用刮刀抹上棕色泥彩,有点脏,和她一样。
他朝她挥挥手,被霞光浸泡成深琥珀色的眸中,闪着隐隐烁烁的期待,“明天见!”
她就记住了。
明天见。
再然后变成,每天都想明天见。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温盈却最喜欢的道别,是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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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温盈却熟门熟路地打开储物格,又失望地垂下手。
江胤吾伸手过来,揪下她的帽子,笑说:“别找了,我来之前把零食都清空了,你吃了,又得受苦多跑几公里,身体怎么受得了。”
还没出道前,为了不超过形体老师严格规定的体重,她饿得脸颊肉都没了。
那会,江胤吾正在上大学,第二天没早课的话,他就会开车回家吃饭。饭后,借带她出去兜风的借口,把她喊到车上吃点零食。
有时候忍不了口,烧壶水吃桶泡面是常有的事,江胤吾怕她挨骂,会强行分一半来吃。
温盈却知道,哪怕只吃一半,她也会超重。
但她很享受,享受这种偷来的时间。她摇摆、蠢蠢欲动、受不住诱惑,又为明天要面临的斥骂而感到紧张……可她沉迷其中。
像明明会被老师没收,仍要在堆满课本的抽屉中,藏上一本令春天都变成粉色的言情读物。
她不听话。
他是诱她不听话的引。
如今,江胤吾成熟了不少,只有她固执如初,想再偷一点时间。
算了,他也是为她好。
温盈却低头,手指绕着外套上的松紧带,“大哥,今晚会来多少人啊?”
“叔婶姑伯们全来了,还有你几个堂兄堂姐。”江胤吾专心看前方车况,唇边无意识漾开笑意,“听说你在,好多小孩儿都抢着要来呢。”
“他们想来,还有一个充分也必要条件。”温盈却斜眼看他,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那就是,江明宗除夕不回来。”
她吸引力是大,但若是那神憎鬼厌之人回来了,怕能吓得大伙闻之色变落荒而逃。
不然怎么每年她年初二回来,江家都这么冷清呢,还不是因为江明宗也是那天回家。
江胤吾失笑,“注意辈分。”
温盈却不服气地哼嗤一声。
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北城东区的江家老宅。
江家从前是皇城脚下的簪缨门第,居住地是一座代代传承,古色古香的园林式私宅,采用最高规制的十二档门楣,清帝亲笔题字的门匾,贵不可攀。两座威严勇猛的雄雌石狮镇宅,守护着这个百年家族最后的权力荣光。
这是一个有气运的家族。
洪流滚滚而来,借着时势和祖上的高识远见,一次次成功上岸。
到江矩良时,比起从前,位置已算急流勇退,担个贵重虚名,保留了部分话语权和决策权,规矩也没那么多了。
所以江矩良的弟弟江平得选择从商,不过膝下无子,离世后,这份家业就到了江麟友和大姐江知韫手上。姐弟同心,其利断金,加上还有一个江矩良坐阵,江家仍是一派钟鸣鼎食之象。
很早之前,民间流传过一句话:“北城江家,那是咱看外面的眼。”
夸张了,但影响力可见一斑。
江家风头过盛,若要从商,只能选些不扎眼的,离敏感又方便勾结的行业远点再远点,否则迟早被当肉中刺拔掉。
正逢引进国外大片的热门时期,江上综合娱乐集团应运成立,各地有规模的电影院如雨后春笋冒出,不知有多少人,是在江上旗下的电影院看见人生第一部大荧幕电影。
后来又拓展了业务,领命和上面共办文创主题馆、主题公园、景区、投资体育俱乐部等等,内部则继续深入“娱乐”二字,影视制作、唱片发行、文化出版三抓,同时还是国内最大的表演场地供应商。
和娱乐沾点关系的,大都和江家沾点关系。
赚钱吗?很赚钱,但比不上那些随处可见、夜夜笙歌的销金窟,隐藏在层层复杂隐秘的关系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