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吟哀求的望向周崝,可他的目光直射过来,眼中只有怒意。
她青筋直冒,脖颈处能感觉他的手越握越紧,那力道似乎要将她的喉骨捏碎。
她心下喊了无数次饶命,可话到喉头,却被他的粗暴手掌反摁回去。
如此反复,她的气息逐渐微弱……
突然,周崝手下一松,她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般的轻松,捂着方才被他扼住的地方,剧烈的咳嗽。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能将金库所在地献上,不然下次再见到朕,便是在你的断头台。”他话语悠悠,夹杂在她的咳嗽声中,却如闪电过后的惊雷,在长久的等待后,突然炸裂在耳边。
她身体微躬,头发散在脸颊一侧,因为刚才的动作,白皙的皮肤泛着一抹潮红,可这丝毫不影响她冰清玉润的容颜。相反,从一旁的视角看过去,那模样被衬的愈加的楚楚动人。
她想压制住喉头的不适,可越是压制,咳的越是厉害。
待到猛烈的痛感稍稍好些,她才抽出一丝心神,侧目去看周崝,却只看到了一抹深黑色的背影,消失在月光下。
可他的话仍留有余威,令人胆战心惊。
周崝出了殿门。
候在门外的内侍上前为他披上了一件氅衣,轻声说:“夜里凉,陛下身子不好,多穿些。”
周崝侧脸望一眼这内侍,眼底余怒未消,片片腥红荡漾在内,语气却已恢复到了往常的淡然:“赵常侍,你鬓边的白发又多了些。”
赵济摸了摸自己耳边的头发,讪笑道:“老奴年事已高,有白发也正常,陛下忙于国家大事,万万不必为老奴介怀。”
他收回目光,移步离开。
赵济随即跟上,却听到他说:“一会送些药酒来。”
赵济神色一变,虽感诧异,却仍不动声色的回道:“是。”
何止是赵济,就连周崝自己都觉得奇怪,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可方才看她那般痛苦,他居然起了恻隐之心。
在这一重重宫墙之中,他已过了二十三载,见过太多的算计和杀戮,也见过太多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或许行为上,柳扶吟与他们所差无几,可那眸子中的精明,却是不相同的,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太久没见过的纯真。
那是种涉世未深的纯良,与那算计者眼中的精明截然不同。
他垂眸,自嘲的笑,不过是一个身在他国无亲无故的人,又能翻起多大的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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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端着几份糕点回来的时候,柳扶吟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坐在梳妆台前,痴痴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从周崝离开,到柳絮回来,她已经凝神坐了半个时辰有余。
这半个时辰里,她思来想去了许多,面对周崝这样的人,逃离的办法只有两个。
要么交出金库所在地,然后把命脉交到他手中,是死是活,全看他心情。
要么就是彻底离开,但她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更遑论回去。
……
柳絮进门时,只见她拍桌子起身,激动道:“赌一把!”
柳絮如坠烟雾:“赌什么?”
她转过身来:“赌他不会杀我。”
可柳絮却骤然注意到了她脖子上泛红的掐痕,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食盒扔掉,慌慌张张的凑到她跟前,左右查看:“王妃这是怎么了,明明我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她摆摆手:“没事。”
也就是差点死在暴君手里而已。
“怎么能没事呢。”柳絮心疼的看着她,朝门外大喊,“王妃受伤了,快传御医!”
她胸口一暖——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先是天灾,后是人祸,突然被人这么关心,还挺感动的。
可柳絮的喊叫却只唤进来了个小内侍,他躬身行礼:“王妃万安。”
“你是?”
小内侍从袖口掏出一个小陶瓷瓶子,答道:“奴才是来给王妃送药的。”
她疑惑:“何人送的?”
“回王妃,是赵常侍。”
赵常侍?
她若有所思:“代我谢过赵常侍。”
“是。”小内侍退出殿外。
她细细思虑,这赵常侍是暴君的贴身太监,赵常侍送的,岂不就是暴君送的。
什么人嘛,打人一巴掌还给颗甜枣?
“嘶——”脖颈处忽然感一阵火辣辣的痛。
她垂眸,原来是柳絮在用药酒给她擦拭伤口。
柳絮一边擦一边问:“赵常侍是怎么知道王妃受伤的?还有王妃刚才说的赌,又是什么意思?谁杀谁的,听着都吓人。”
柳扶吟心猿意马:“陛下。”
所有祸端的来源,不都是来自这位陛下吗。
“陛下?”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