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一吃便知了是姜烟做的,只道是今天大雪天出的这个门没有错,拍着桌案叫值了。
早间看庭院外落雪,三五好友,几碟小菜,淡酒一壶,冬日里也不觉苦闷。
食铺就像是客人的一方自在天地,任外面的世事沧桑如何变化。
表面不起波澜的时光日复一日,人间烟火,天高海阔。
大寒过了,转眼新岁临近。
赶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都在为迎接新岁做着最后准备。
平常时不舍的花银子买的零嘴、新衣,也会忍痛花上一笔钱采买。
还有祭灶拜祖用的各种东西都得一一备齐,这时候就得该花的花了。
新岁越近,姜烟越发有点急躁,每日回到府里,就不爱出门动弹。
夫子给小风、小云还有小野放了假去过新岁,加上郑想,兄弟几个玩翻了天,在知道姜烟疑似心情不好之后,天天来竹意园闹腾,导致煤球现在见着他们几个,溜得没影。
实打实的狗都嫌的年纪。
姜烟被几人闹的头疼,有一个算一个,给他们挨个进行了爱的劳动教育,把四人抓壮丁,全拎到了食铺,美其名曰自食其力、感受生活。
他们的家世,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普普通通的过完一生,为官者,只有躬耕亲行,才能更理解百姓需要什么,而不是在纸上夸夸其谈。
新岁序开,万象更新,姜烟给食铺里的人都放了假,等元宵过完再回来,每人多发了一个大红包,算是给每人提前新岁祝福。
咔哒一声,食铺在立春那天落了锁。
随着天气回暖,春日的花骨朵儿争奇斗艳,沉睡了一个冬的大地就此苏醒。
“哎,歪了,靠左再正一点。”
张府的下人忙着给窗户都贴上鲜红的窗花,窗户是府里手巧的几个小娘子亲手剪出来的,花鸟鱼虫,跃然纸上。
脆裂的声音炸出翻飞的红色烟火,爆竹声里,人们慢慢地将旧年封存。
新岁是安庆国最重要也是最热闹的节日,每逢新岁来临,家家户户都要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一遍,清洗炊具,拆洗褥子,洒扫庭院,除去蛛网,疏浚明渠暗沟,以迎接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
“我觉得我穿这个颜色不太适合。”
新岁这一日,姜烟换上了二伯娘给准备好的竹红色蝶纹云锦,平日里喜欢穿素色的姜烟,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不自在极了,委婉提出异议。
“哪有,小姐穿这个颜色好看极了。”
“小姐人长的美,穿什么都好看。”
边上的丫鬟以白芷为首,嘴甜的像是吃了蜜饯,一个劲的猛夸。
“我……”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白芷把姜烟的话堵在口中,强制性把人给推出房门。
姜烟:“……”她只是想说,她要出门了,快别夸了,白芷到底跟小扬、王润之几个学了什么东西,而且这语气还有点耳熟是怎么回事?
昨天折芳斋送来了最新的账本,她得去查账了,盈利的银子已经存到了四海钱庄。
四海钱庄是安庆国最大的钱庄,背靠皇家,全国各地都有它的分号,她只需要确认账本没有作假就可以,属于姜烟的分成随时可以取走。
等到了晚上,张府各房齐聚一堂,鸡鸭鱼肉满桌,热气腾腾,一家人坐在大圆桌上吃饭,大人开始小酌一杯,小的有姜烟专门给做的饮子,聊到兴奋之事,欢声笑语间,又将空盏添满。
堂内炉火正旺,杯盘尽扫后,男女、孩子分了三波,谈论着各自的领域,家国大事、美颜新衣,还有学堂课业,一起等待夜半的到来。
月穷岁尽,辞旧迎新,彻夜不熄的灯烛,将府里照的明亮,照岁之后,来年万事顺遂。
翌日。
姜烟因为昨天睡得太晚,压根不愿意起,还好白芷早有准备,把提前弄好的压岁红包分给竹意园的丫鬟、小厮们,就任由姜烟多睡一会。
到了午食时间,才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因为姜烟要先给二房、三房的长辈拜年,之后还要去萧府走一趟。
姜烟和萧长风已经定了亲,萧长风远在边塞回不来,不管是按张萧两府的交情来说,还是两人的亲事来看,姜烟都是该走这一趟的。
李淑婉昨夜把萧府说的上话的人折腾了一宿,让人给参谋参谋要给姜烟送些什么小玩意才好,一早换了好几套衣裳,还是不满意,最后还是方嬷嬷把人给劝住了。
姜烟在萧府待了一下午,走得时候萧母李淑婉再三挽留,姜烟百般推辞后手里多了个萧母赠的礼物,精雕细琢的木盒拎在手里沉甸甸的,到了马车上,姜烟一打开,沉默了片刻。
金灿灿的姜烟的雕像,好嘛!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般朴实无华?之前是黄金狗雕像,自己还调侃了一嘴,没想到……还能有自己的,果然,话不能随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