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
终于听到声音,温千宁快速地过去,她跪坐在秋月身边,将秋月扶起来一点。
“姐姐,小宁给你带了吃食,你一定饿了吧。明晚小宁就出去,给姐姐找郎中。”
秋月敛眸笑了笑:“好,明天…出去……”
温千宁捻起一块米糕,凑到秋月嘴边,秋月便就着温千宁的手吃下。
如此重复,秋月难得地吃下不少东西,不多时,温千宁带来油纸包便已空了。
“谢谢…小宁……”
几米外有一处唯一的微光,秋月的眼神一直那边,温千宁察觉到,捏了捏秋月的手。
“小宁扶姐姐去那边吧?”
“好……”
秋月被温千宁扶起,温千宁还够不着秋月的肩膀,但扶着秋月却十足稳当。
发光的地方是一个小孔,温千宁往小孔里看去,随即惊喜地看向秋月。
“姐姐,你快看!是月亮!”
秋月低身往外瞧去,那圆月便映入秋月的眼中,秋月怔然许久……
稀碎的微光穿过木板,照在她脸上,照在她浑身的脓疮上。
……
下阁楼时,温千宁托着少了半壶的茶,怀里塞着空油纸,心中却有几分满足。
她没办法在上面待得太久,被人发现就遭了。若不是阁楼几乎没人去,温千宁今晚能不能给秋月送吃食都不一定。
阁楼,温千宁走后,秋月再次挪身到那个小孔旁边。
她伏在木板做成的墙上,与这块木板同样单薄。
早年家道中落,父亲嗜赌成性,在赌桌上将她输给了赌徒,她原以为就那样过日子也是可以的。
可不过半年,赌徒男人又将她卖给了春红苑……
她恨过,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看着外面的圆月,她突然就释然了。
至少有人是真的在乎着她的,这轮圆月,是小宁所赠。
人生八苦,不过如是。
她慢慢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也不拆开,扔进嘴里,嚼烂了便吞下。
她早料到有这么一日,多喘气一天便多一天的痛苦,倒不如早早结束了。于是她为自己准备了这个小纸包。
里面,是最好的老鼠药。
这样她就不会再痛了,小宁也能更好地出去。
……
次日晌午,春红苑正要开门,却有一个大茶壶在崔老鸨身边耳语几句,崔老鸨听后大惊。
“什么?!死了?”
意识到此事不宜声张,她赶忙捂了嘴,四下张望没有客人后,压低声音道:
“那还不快扔出去!”
怀里兜着几个包子的温千宁此时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垂着的长睫下目光闪动。
良久,两滴泪从她眼角无声滑落,她却像是丢了魂儿般,一脸木然。怀中油纸包被她取出,打开油纸,包子温热的香气扑上她的面颊,钻进她的口鼻。
温千宁拿起包子,就着咸泪坐在原地大口吃着,除了酸涩苦闷,她什么都尝不到。
……
“妈妈,这是新来的姑娘?”开口的美人一身鹅黄轻纱,引人遐思,头上珠钗坠玉灿烂,团扇半掩着粉面,娇俏动人。
崔老鸨乐开了花:“可不是嘛,这小女儿生得乖巧,叫我捡回来,真是老天开了眼!”
“这模样女儿也喜欢得紧,应该还没到年岁吧?可否将她放在女儿身边差使,女儿一定好生调教妹妹。”
美人眉目舒开笑意,不是秋月是谁?
崔老鸨思索几番,便点了头:“这样自然最好!那乖女儿,你可别叫这小丫头做重活啊,养细着些。”
秋月温和懂事,平日客人又多,经验丰富,崔老鸨是放心的。
秋月颔首一笑,将温千宁轻轻牵了过来:“女儿定不叫妈妈失望。”
……
上楼时,崔老鸨见到正捧着包子狼吞虎咽的温千宁,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温千宁的头。
“别吃多了!”
扔下这句话,便走了。
……
入夜,正是楼中生意红火时,温千宁端着茶水隐入暗中,换上一套灰衣,将原本的衣裳塞进没有光照到的草丛。
她矮身在其间穿行,有人路过便停下脚步,待人走了再动。
靠近一处墙边时,那边的声音十分嘈杂,鼓点声和着奇怪的唱腔。
咚,咚咚……
“金翅能跑十万里,银翅能跑万万千。
帮兵我头顶着房扒脚踩着椽,左手拿鼓右手拿鞭。
哎咳哎咳哟啊……
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二郎鞭。
文王鼓不叫文王鼓,鞭也不叫鞭。
先说鼓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