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足足落了半月,寒风凛冽刮过木窗和屋顶的瓦砾,屋内炭火未曾断过,烘的屋子暖洋洋的,犹如暖春。
陈婶每日进屋几趟,开门时能瞅见门外大雪纷飞,鹅毛般洒满院落,一枝红梅伸出,寒风中静静摇曳,火红花蕊虚掩在白雪之下,枝子上覆着的白冰在阳光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偶有雪花打着旋飘进屋内,还未落至地面便已融化,悄无声息消失在空中。陈婶将她照顾的很好,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嗓子至今还未恢复。
在床上卧了半月,每日无事可做,叶云念吃过便睡,早上醒得早,便默默睁眼等待陈婶进屋,每日以这种方式来判断大抵是何时辰。百无聊赖中叶云念心里隐隐有些期盼,盼着这雪早日停。那人离开时留了话。
雪停便归。
不知为何,她无端有些盼着他回。明明萍水相逢无甚联系,她连他姓甚名谁都未知,可无聊之时会莫名想起他来,少年飞扬的眉梢,冰雪消融的眼神,还有那颗他笑时便会露出来的透着些许狡黠的虎牙。
还有他说话时肆意洒脱的语气。
此人看似少年莽撞轻狂恣意,行事却老成妥帖,人虽在她醒后便已离开,替她准备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倒叫她在这不显一丝局促和不便。
望着垂下的帷幔发呆,一只手探进来,将帷幔掀起。每日陈婶都会将饭菜端至屋内,然后扶她起身,今日好像早了些时辰,叶云念仅是猜测自己将时辰过乱了,任由陈婶搀扶着起身。
微微侧过头去,陈婶拿着一套冬装,碧色衣裙上细如发丝的翠色丝线绣着碧天柳叶,几只雨燕穿梭在垂绦之间,栩栩如生仿佛要从衣裳里飞出来。她脸上出现一丝不解,眼睛在衣服和陈婶脸上来回扫过。陈婶温和一笑,解释道:“叶小姐如今可以下床走动了,整日憋在屋里若是闷了,可以出门赏赏雪,雪势见小,怕是要停。”
整日待在屋子里,木炭将屋子烤得暖洋洋的,平日吃过饭便困,整日无所事事无聊得很,不是睡觉便是发呆。闻言,叶云念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一抹笑,她轻快点点头。
这衣裳极为合身,叶云念垂眸打量着做工精致的衣裙心底涌过一丝异样感,酸酸软软的,若是没猜错,这衣服应是这少年准备好的,她有些感激,不曾想过他竟是如此细心周到,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雕刻飞禽走兽,光是籽料就价格不菲的木门敞开,叶云念拥紧斗篷站至门前,发丝在风中轻轻扬起又轻轻落下,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院中的那棵红梅,风中仍有细雪,一轮红日初升,阳光撒下落在她的肩头却不显一丝温暖。
叶云念闭上眼静静吸了口气,细细感受着这凉风中夹杂着的甜意,空气清爽,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谢过陈婶搀扶她的好意,叶云念小心迈出步子,松软的雪上出现几个小巧的脚印,她凑近那棵梅树,弯腰捧起一捧白雪,里面掺杂着红色花瓣,盈盈花香扑面而来。陈婶递过一把紫竹骨架的油纸伞,扇面丹青绘制墨竹,接过冰冷的伞骨,叶云念指了指伞面,又指了指那窗户。
“这伞也是公子亲手所绘。”陈婶笑着递过一个白瓷瓶,道:“姑娘若是喜欢梅花,可以凭喜欢挑几只放在屋里。”
窗上的画是他画的,伞上的画也是他画的,可想这人该是别有一番闲情逸致,估摸着是个惜花爱花之人,叶云念笑着摇了摇头,踮起脚尖伸手比了个高高的人。
陈婶:“公子说了,若是小姐喜欢,尽管折去。”
他竟连这个都交代了?
救自己一命本是承了他的情,如今被他这么细心照料,叶云念心里又惊又感激,不知日后如何才能报答他。既然他说过了,叶云念也不故作矜持,接过陈婶递过来的瓷瓶,温和地笑笑。
陈婶还要做饭,叶云念独自折了几只红梅,在瓷瓶内装了水后放至屋内,她在屋内给瓷瓶换了好几个地方,再度出门之时空中的雪已经小得有些感受不到了。
她撑着伞微微仰头,呼出的气在空中凝成白雾,将伞面挪开一点,她望着无边苍穹细细搜寻着空中雪花最后一点踪影。
微风吹来,已经感受不到雪粒,阳光有些刺眼,叶云念眯着眼,耳畔传来一声清脆的“叶二小姐”。
她愕然低头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黑发的男人静立门外,手里拿着几个册子,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太阳之下他面若白雪,眉目如画。
这雪停得意料之外,他回来的也意料之外,见一个黑色周正的人站在进门处,叶云念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喜出望外撑伞快步朝他走去,斗篷被风吹的微微鼓起,她情不自禁小跑了两步。
那人也朝她走来,不疾不徐道:“叶二小姐身体好些了?”
叶云念点头,脚下步子未停,踏过雪地,想给他行个大礼,救命的恩情本就无以为报,如今承他如此照拂,她感激不尽。
软绵绵的雪下是枯枝败叶,他一步一步走得极稳,大病初愈的叶云念走得脚步发虚,刚凑近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