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笑着说:“你拿这套说辞骗了多少小姑娘?”
宁储故意不接他的话,对茉莉说,咱今儿听这牡丹亭,实际上这里面有一番讲究。这城里的公子们都这口味,带上个美人儿往旁边一坐,唱的内容无人关心,不过是爱那套附弄风雅的腔调。
听罢,戴远知将手里的菜折子往桌上一放,抬眼瞥向他,轻轻的一记警告,并不说什么。
茉莉全然没有注意到这细节,也没听懂宁储的玩笑,她只捡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楼下旦角唱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祖母爱听曲儿,她有一只收音机是专门用来听小曲儿的,每次那小盒子里放的时候,茉莉便会乖乖趴在旁边认真地听。
小时候听到这段:“姐姐,后面那答儿讲话去/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湖山石边/和你把领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听不懂的。后来等到能听懂的年纪,才知道这都是让人耳热的词。
她的耳朵日日夜夜浸泡在婉转的唱腔里,时不时也能哼在嘴上,虽然唱的并不标准,外行人听来也是好听的。那些达官显贵们在这戏馆子里,成日反复听着这段,哪能听不懂的,大抵是没放在心上罢了。
“想吃什么,看看。”戴远知把菜折子递到面前,打断了她的遐思。
这折子和一般的菜谱不一样,厚厚的,手掌那么点大,像翻奏折一样打开,每一折写着一个菜名,没有价码。
这些菜名呢,更是看不出名堂来。
茉莉研究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地,指着其中一道菜开口问道:“鱼跃龙门是什么?”
宁储抓起一颗花生米仰头往嘴里扔,没接住,他就翘着二郎腿跟茉莉解释起来:“这其实就是一道鲍鱼汤,吃过吗?”
茉莉摇摇头,指旁边的菜名问:“那这海底月是什么?”
“扬州狮子头。”宁储答。
这是一道淮扬名菜,茉莉听说过,吃倒是没吃过。
他们说话的时候,戴远知侧身倚着栏杆,往大门口瞧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茉莉来了兴趣,又问:“嫦娥奔月呢?”
这时,戴远知转过头来,接道:“酒酿丸子。”
茉莉不解:“酒酿丸子就酒酿丸子,嫦娥奔月,这哪里像了,就不怕客人们说诈骗?”
宁储笑她还是太年轻。
茉莉更是奇怪了,这跟她年轻不年轻有什么关系,货不对版就是货不对版啊。
戴远知第二次帮她斟茶,漫不经意的:“菜名讨个好彩头,客人吃的高兴,主人生意也红火,至于到底是不是那回事,谁又会在意?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理。”
茉莉云里雾里,细细将他的话反复咀嚼了几遍:“这和说吉祥话是一个道理?”
戴远知笑了笑,并未作声。
宁储拍了拍手,“没错,是这么个理儿。”
有几道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戴远知听了会儿,转过头问茉莉:“吃涮肉吗?”
这些菜名和词牌名似的,花里胡哨,看的她眼花。茉莉如同解放一般,将折子一合,爽快道:“好。”
戴远知看向宁储:“把你那满汉全席拿来。”
宁储惊讶:“能吃得下?”
戴远知淡淡瞥他:“管这么多?”
茉莉见他起身要走,目光紧跟着,戴远知笑着低头望向她:“离开一下,慢坐。等我回来,还想听你讲讲你那个……”
他余光瞥了眼暗笑着看戏的宁储,不再往下说。
茉莉却知道他想说什么,就是她被前男友劈腿的故事呗,这本没什么,他这样的欲言又止似两人真有些什么。想到这,她不能再装从容,只低头端着茶杯抿着,含混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他的话。
耳边传来他对宁储的话:“在这坐会儿吧,帮我陪陪黄姑娘。”
遮在头顶的阴影消失了,茉莉抬起头,视线追着他的背影离开,心想着,原来他今天特地过来不是专程为吃饭的,而是有别的更紧要的事。
“他已经好久没来这儿谈事了。”宁储的声音听起来像追忆往昔,将茉莉的注意拉了回来。
“看起来你和赤华关系很好。”她说道。
“赤华?”宁储表情像听到了笑话,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这是什么名字?”
茉莉楞了楞,“那你叫什么?”
“当然是远知,还能叫什么,总不可能是亲昵词儿吧?”说完,宁储恍然大悟,这“赤华”可能就是两人之间的昵称,就跟那宝贝儿一个意思。
马上改口道:“那就叫赤华,我们也这么叫。”
茉莉觉得怪怪的,又说不清楚哪儿怪。
宁储又问:“还在上学?”
茉莉答他:“今年毕的业。”
说话间,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