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在萧瑟中随着微风不断轻拂动着。
泛黄的树叶飘落,园里飘着淡淡的梧桐清香。
青玉紫毫御笔轻轻划过宣纸,隽修的青衣绣着五爪的浅色龙纹,鬓间的白发透出淡淡的青苍,却显现着威严。
“陛下。”
陈公公走进内阁,他微佝着身子轻点道。
青黑的墨水停滞在纸上。
虽说万岁爷养息时不得有人打扰,但此时前来请安的人可不是这口喻里的“一般闲杂人等”。
好在候在门外时他一老远就瞧见了。
“何事。”
御案停笔的圣上闻言开口道。
自身带着令人畏惧的龙威,平平淡淡的语气中却让人止不住的浑身发颤。
他似乎说过任何人都不得来打搅。
每年的大典前皇帝都会给自己留些休养的时间。
圣上总在这难得的余暇中都会顺下心境来作幅画,为了静下心来,他亲自下了口喻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虽说当今圣上是为明君,但并不意味着是个没有赫斯之威的皇帝。
相反这位临朝的明君杀伐果断,靠着及其铁腕的手段还硬生生将这血腥夺嫡后摇摇欲坠的残局造就成了如今权倾天下的盛世。
帝王的威严是不言便令人畏惧的。
垂着凛然的眸色,将手里还未勾勒完的书画举起,微微皱着眉。
“陛下,临安公主前来请安。”
陈公公恭敬地低着头,脸上的笑容却清晰地挂着。
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算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他自是摸得清这何事重要。
这位金尊一来,今个就保准圣上是要欢喜好些个时日。
作为帝王身边的亲近人,陈公公自是知晓陛下这几日为了这齐王府的事愁劳,看着陛下鬓边又多了些渐渐微白的发丝,他也瞧着心痛得紧。
在宫里这么些年了,这身边做奴才的也希望万岁爷能够乐呵乐呵,皇后娘娘走后也就这临安公主有这让圣上如此高兴的本事。
只可惜公主大了便不爱往宫里继续跑,自立府门后,一年到头回宫的日子更是变得屈指可数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陈公公也看得出来陛下日日巴望着公主能够回宫里来看看,所以一看到不远处走来的清秀身影,他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好不容易公主殿下能来一趟,可不敢怠慢了时辰。
清脆的落笔声,凛威的眼眸抬起。
“何人。”
皇帝似是不相信般看向一旁俯身来报的陈公公。
眼眶里流露着淡淡的温情,他问道。
他的小圆包子都好久没有来见过父皇了,前些日子落了水他就好一顿忧愁,只怪自己不能够在身边照顾得再紧些。
作为父亲又想去好好看看她,但是皇帝又必须以国事为重,算来算去,这一年到头来,父女二人也怕只有前些日子的春日宴匆匆一见。
“当真?”
“陛下,老奴看清了,是临安公主。”
陈公公恭敬地回答道。
毛笔被搁置在案上,看着一旁疾步而去的陛下,陈公公笑着跟在后面。
这些年了,陛下心里最看得紧的还是咱们公主。
推开梨木大门,少女穿着一身繁重的华衣,靠着一旁精雕的木柱子,昏沉沉地打着瞌睡。
被门推开的沉闷声惊了一激灵,时莞伸手揉揉眼。
门外的太监不是说父皇在休息不让进去吗?怎的自个出来了。
“父皇?”看着眼前急切而来的帝王,时莞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父皇会亲自动身出来。
刚刚禀告的小太监看着屈尊出来的帝王,在一旁低着头颤抖着,将公主拦在门外,他害怕下一秒就被拖走杖毙了。
陈公公瞧着圣上眉飞的眼色,递个眼色让小太监退下。
自是上一世大婚后就从未见过父皇了,看着眼前的父皇又想到大婚时那张沧桑白发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酸涩。
阿元急忙匐在地上,行着叩拜礼。
“奴婢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莞看着一旁跪下磕头的阿元,有些愣住的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未行礼请安。
“给父皇请安。”
她急忙忙地微微屈身行着礼。
躬着身,身上紧裹着的衣服勒得时莞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好好,好好好,快些起快些起!”
皇帝的脸上透露着笑意,微微湿润的眼里既是欣喜又是心疼。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眉眼间的几分相似又让他想起自己早逝的妻子。
阿栀,我们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懂事得很。
皇帝抬头轻仰看一眼晴朗的天,将眼下的泪丝悄然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