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己喝酒断片的无头公案,钟袖抓破脑袋也没想起一星半点。
据苗公公所说,她不但将楼掌印“请”到了刘公公的小院,还压着他当场点头允了几位公公出宫的请求?
至于收了多少银子,除了掌印本人,无人知晓。
钟袖蹲在地上画圈,十分心虚地问苗丛:“我那天,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酒那玩意儿金贵,她等闲摸不着,所以两辈子加起来钟袖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知道自己喝完酒是什么样子!
苗丛一脸古怪,招了木海过来扶着,才幽幽道:“你是个有前途的。”
钟袖:“?”
木海不厚道地笑了声,道:“反正老祖宗也没问罪,你郁闷什么?”
钟袖继续蹲地上扯草,丧丧地说:“你不懂。”
楼掌印那个人,要是当场把人骂了或者罚了,说明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怕就怕他心里记着,然后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挖个大坑,爬都爬不出来!
章六腆着肚子来市买司,见到她第一句:“哟,这是给谁刨坟呢!”
钟袖气的跳起来给他一拳头。
章六龇牙咧嘴告饶:“别动手别动手!咱家是来给你传信儿的,外面有人在找你手里的东西!”
钟袖沾了泥的手一转,给他整理宫服:“走走走,咱们详聊!”
徒留院内父子俩。
木海:“义父,那位…真对钟袖另眼相待?”
苗丛高深莫测地抖了抖自己的拂尘:“那你可还看见别的人跟老祖宗撒野还能平安无恙的?你这个同乡啊,怕是有大造化。”
是夜,钟袖一身不太合体的男装站在阍馆的鎏金匾额前,久久没有抬步。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揽客声,莺声燕语,婉转小调,十八般技艺各显神通。而整座秦楼楚馆林立的街上,居于正中的阍馆门前,除却左右各两名看场子的护卫,并无一人迎客。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阍馆啊!”章六揣着手站她身边咂嘴:“听说一晚能花几万两!想不到有一天咱家也能进这种地方!人呐,活久了什么都能见着。”
钟袖泛白的嘴唇扯出一抹敷衍的笑意。
等进去了,你个死太监更会大开眼界!
钟袖握拳:“走吧,等会儿跟着我,少说话。”
章六吸气收腹:“成。”
一步踏入,阍馆独特的香气入鼻,靡靡之音充斥感官,钟袖的唇色又白了三分。
身穿白色绸衣薄纱的俊俏公子赤脚而来,眉眼如狐,妆容淡淡,美得雌雄莫辨。
“小公子在外面赏了许久的匾额,可还满意?”
钟袖知他辨出了自己的女儿身,对此并不意外,不看他身后的歌舞,更不好奇馆内的奇诡构造,只淡淡颔首,言简意赅:“约了人,菡萏号厢房。”
“那真是可惜了!还以为今晚有幸能陪小公子一程!”
钟袖绕过他便准备带章六上楼。
楼梯上,手持团扇的丰腴女子手腕轻摇,香气若有似无,更添诱惑。她将团扇搭在章六的胸口,目光却是看向钟袖:“小公子对咱们阍馆倒是熟络。只是菡萏厢房的客人交代了,只允许一人进屋,您看两位谁进去?”
章六白胖的脸已经红成大番茄,说话都不利索:“要…要不咱…我还是到外面等你。”
阍馆,不愧是京城青楼最奢华的销金窟,连呼吸间都是真金白银。
可他章六消受不起!
十几岁才入得宫,该懂的人事早已知晓,阍馆带了特殊药力的香配合着乐声,对他而言无异于一种酷刑。
钟袖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可见平日里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好货!
“那你出门右转,第二个巷子口进去有家面馆,在那等我。”
丰腴女子眸光闪了闪,侧身给钟袖让路。在她经过时,耳边传来呵气如兰的声音:“姑娘若是迷路了,喊一声奴。”
等钟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女子穿过人群,于隐蔽处进了自己惯常歇息的房间,又从后窗翻出进了间单独的柴房。
下到地下,女子收敛全身的媚态,在氤氲的白雾中躬身:“主子,菡萏房等的客人到了。”
泡在冰冷池水里的人睁开那双孤清冷冽的眼睛:“怀王今日又约了谁?”
“是一个姑娘,还带了一位公公。”
含霜带雪的眸子眨了下:“宫里的人?”
“应该是。”
“知道了,咱家一会儿过去。”
等女子消失,楼镜双臂撑着池岸起身,取过玄色软绸里衣,慢条斯理地穿戴好,缓步走到一处暗道巷口,拾步而上,进入菡萏厢房隔壁。
钟袖坐在圈椅上,双腿交叠,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活色生香。
一样的声音,连活动都如出一辙,让她想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