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伯江正拉着桓子的手,亲切地说:“如今你虽已出嫁,但还是我大雍的公女,要是桓氏待你有失偏颇,不要说曾夫人,我是第一个要为你出头的。”
桓子感激道:“君夫人的心意妾领了。但舅姑待我如亲女,是极好的。”
伯江闻言,喜道:“那便好。听说今天桓氏姐妹都来给你贺寿了,可否劳烦你为我引荐?”
桓子忙唤女使请出席间桓栾子的夫人与三位女儿,孟姚、叔姚、季姚。
桓栾子夫人桓己为曾国贵族,因与曾己同姓之故,结了儿女亲家。桓氏祖上本是山东贵族,后被国君所不容,来雍国做客卿,已历三世。
如今攀上雍侯宠姬这个亲家,如今雍侯赴虞,桓栾子由中军佐升任中军将,位列上卿,统帅全军。
他有三个女儿,孟姚十三岁,叔姚十一岁,季姚十岁,其中只有季姚最为桓栾子所爱,不仅因季姚是桓己唯一的嫡女,更因季姚性格最类父亲,年岁尚小,却已通读各类兵书。
伯江看着三姐妹,孟姚、叔姚皆普通闺阁弱质,季姚年岁最小,身量却和两位姐姐差不多,且容貌最为出挑,饱满的双颊虽略显稚气,却带着五分娇憨、五分英气。
伯江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与夷,明知故问道:“我听说其中一位好读兵书,不知是哪位千金?”
桓己连忙拉起季姚行礼道:“君夫人说的莫不是季姚?她一个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兵书,以为打仗和过家家差不多罢了。”
伯江笑道:“夫人此言差异。女儿家束缚在闺阁不便外出,就更要读书增长见识。我小时候也爱读书,夫人这位千金,长得这样好,不如得空我再接进宫中陪我一起读读书,夫人觉得可好?”
转身又对与夷道:“你这位妹妹年岁和你相仿,又和你一样爱读兵书,妹妹若是来了,你也来和妹妹讨论讨论,我是最喜欢听讨论学问的。”
桓夫人大喜谢恩。
桓子生辰宴后,雍阳城的贵女间便有了一些传言,一是雍阳第一公子已易主辛公子戎生,贵女们因魏梁君婚配而失落的心又开始有了悸动,二是君夫人在公子与夷夫人的人选上,已属意桓季姚。
远在成京的曾己得到线报,气得砸坏了好几个菱纹漆耳杯。
其实与夷的正夫人她早已有了人选,出身曾国公族的她当然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媳也出自曾国,她看上的是曾国国君的嫡长女孟己。
曾己的算盘是这样打的:孟己为曾国元子,其母出身邢国公族,曾国虽是小国,邢国却是大国,且邢国长期与芮国通婚,与夷如果娶孟己为正夫人,等于有了曾国和邢国两大靠山,就连芮国也要因孟己母亲的原因,给与夷几分面子。
之前她一直没有纳聘的原因,一是与夷年岁尚小,二是储位有人占着,怕曾国有顾虑。
如今局势已然明朗,雍侯自不必说,伯江作为雍夫人和桓氏、仲行氏诸卿皆站队与夷,曾己就有了底气,谁知还没等她出手,伯江这边就乱点起鸳鸯谱来了。
“君侯刚给了你点好脸色就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了吗?”曾己愤恨地又砸了一个酒盏。
等回了雍阳,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辛女!
与此同时,与夷和戎生变得愈发亲密起来。
这一日,戎生带着与夷在近郊捕猎。时值秋日,戎生看着满目金黄的落叶,感慨道:
“古人讲究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公子可知为何?”
“愿闻师傅教诲!”与夷恭敬道。
“此四者,皆为农隙以讲事也。因为这田猎之事,最是能演练兵阵,校验军队的战斗力,同时也给负责后勤补给之人一次真实的演练机会,所以古代圣贤之君皆非常重视田猎。”
与夷的眼中放出光来:“仲行傅总说,田猎乃闲暇嬉戏的小把戏,不可因之耽误正事,我还说他不过。今日听闻师傅一言才明白原来如此,这老夫子下次再不让我田猎,我就拿师傅的话回了他。”
戎生哈哈笑了起来:“公子说笑了吧?仲行氏子弟在六卿中就占了两席,而且还是中军和上军的位置,兵事上的道理,如果他们不懂,雍国就没人懂了吧?”
与夷皱眉道:“那老夫子为何总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戎生连忙谦卑揖道:“可能仲行傅有仲行傅的道理,戎生不敢妄自揣度。公子,仲行傅乃公子正儿八经的授业师傅,我不过陪着公子玩闹罢了,公子莫要在仲行傅面前提我这些话,免得惹仲行傅不快。”
与夷冷哼一声:“我们雍国四面环敌,本就奉行先军之策,老夫子却总劝我不要过于好兵,不知安的什么心。莫不是因为我在这点上胜世子许多?师傅,你今日不提也罢了,提了倒点醒我了。”
戎生叹气道:“罢了!罢了!戎生今日真是失言了!我不过是因为自己曾于西北大漠流浪,出入过戎人之境,吃过好些个苦头,才有这些感慨,公子你千万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