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来,有人一路跟踪,怎么也甩不开,据默夭默伤提供的消息,该是有四拨人。
缃缃就想不通,要说一路是北厉皇族,一路是慕容沇,那还有两拨人是谁?想不通的那两路暂时撩下,缃缃蹙眉捏了眉心,这一次要比她想得要难。
一路上,已够小心,踪迹都让随后的默夭默伤抹去,这四拨人还是阴魂不散。
缃缃猜测,之所以还没显到明面上来,应该是北厉皇族的那一路人马与慕容沇的那一路人马有些冲突,才拦下了。至于另两路不清楚来路的,怕是让其他两拨人也颇为头疼。
缃缃明白自己与宣王身份奇货可居,她断定慕容沇就算本人不露面,就算自己于他并不那么重要,就算南朝于他也不算什么,但为了不让北厉得逞,他哪怕付出再大代价都得暗中一路保护。
也算是缃缃有恃无恐。
就看北厉深浅,和慕容沇到底谁更占上风,这样她心里也好有个底。
缃缃看着萧凌从包袱里掏着酱料的兴致样子,若慕容不敌北厉,她和萧凌前路就不好说了。也不知当真到了那时,她这哥哥是个什么反应,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潇洒自如。
以身入局,生死已被缃缃置之度外,可她没想过要牵连旁人跟着她一起死。
升起的温暖火光将一室破败幽暗驱赶,整个道观的样子也映入眼帘。头顶梁上皆是古画,不知年月,已有脱落。能从中瞧出两国本是同源,多年差异之下,于细微之处也大不相同。
缃缃心绪万千,便让枫叶梧桐伺候了笔墨,对着梁上开始临摹。本是宁心之举,倒让萧凌来了兴趣。
“这画风大而开化,有些趣意。我瞧过许多地方的画作,北厉也算别具一格了。若是差异能融会贯通,留史的东西估摸也多些。”
“哥哥既有此想法,不若去做。你的身份尊贵,当真做起来,自然比别的人要方便许多。”
“我?”萧凌从特质的锦盒里拿了用冰镇着的吃食递给三宝四喜,走到缃缃身侧:“这事儿真做起来,可是许多年的事情,我能做得成吗?”
“不试怎知?你身居高位,既无心权势,也无心天下,就该在旁的地方做些事儿。也不算为了什么,只当着是为了你自己。”
萧凌没接这话,定眼瞧了缃缃笔触,他性子有点上赶着,别人不做还好,别人要做他也有点摩拳擦掌。来回走了两步,蹲了下来道:“你起来歇着,我来临摹。”
缃缃侧头看萧凌跃跃欲试,便将手中笔递给了他。
等临摹好,吃食也快差不多了,而萧凌头一回亲自动手干这事儿,给了四宝拿去晾干,嘱咐好生珍藏着。
缃缃有了笑意:“哥哥性子还若小儿。”
“不是我若小儿,是你太不若小儿了,有时候瞧你挺没意思的。”萧凌接了吃食,又片成片撒了调料递给缃缃:“才十五,松泛点,想那么多做甚,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脑子想那么多何用?”
“还有你真当我傻,我一开始不愿意来就知道肯定不安生。默夭默伤不会说话,可看那动静都知道了。我们行踪是泄露了吧。”
“嗯。”
“你看,我就说多带点人。”
缃缃抬眸:“你不会背着我多带了一队人跟后面了吧。”
其实萧凌是个很不会撒谎的人,他原本还想编一编,可一看到缃缃那脸色那眼神,他嘴巴鼓捣了半天,最后低了脑袋昂了一声。
气得缃缃将手里装了肉食的小碟直接扔到了萧凌脸上:“蠢材!”
枫叶梧桐还没见过缃缃这般疾言厉色,不敢冲撞,也低了头。三喜四宝就对这个公主更怵得慌。
一屋子除了默夭默伤,都低着脑袋不敢吱声,尤其是萧凌。
“你知不知道你此举不但会将行踪泄露,也是让旁人枉送性命。”缃缃胸口起伏:“本来我们行得小心,暗地里的人就算能追踪到,也不会那么及时,这中间的空档已足够把事情办完...”
萧凌打断了缃缃,舔着脸带了个尴尬的笑回道:“我带的人,不是府兵,是门客招募的高手。”
“我可掏了不少银子,还允诺送了性命银钱加倍,那人家知道这趟凶险,没本事也不敢接啊。”
“不至于那么废吧。”
缃缃看着他,冷笑一声:“北厉尚武,你以为吃干饭的么,你别忘了,这是在哪。”
与此同时,雨声渐小,默夭默伤忽闪身护在缃缃身前。
随后刀剑相接之声传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