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今这般推脱墨迹,实在不耐,猛地一拍桌子,厉喝道:“你到底说是不说,你若不说,我今夜就将你扔出去,自生自灭。要破案我自有它法。”
洪布本就惊恐不安,又被他这么一喝,吓得立时跪下,不敢再言其他,忙将事情道来:“大概是月前,那日广阳侯府来人说是老夫人头疼得紧,听闻我针法好,欲请我去施针。我随他前去,入到侯府之中,与老夫人诊脉,发觉其精髓气血亏损,是头风之证。遂与她施针片刻,老夫人头疼得以缓解后。我本该回去,却一时肚痛难忍,问了一小丫头带我去了茅房。从茅房出来,那小丫头早已不在门外,我也不知去路,只好胡乱走,想着遇到人了,再问明出路。”
“只是越走越荒寂,越不知到了何处。忽经过一处月拱门,其内似有人影,我忙走了过去,人影不见,耳边却听见远处传来阵阵哀嚎,就像,”洪布顿了顿,心有余悸道,“就像是有人在受极刑一般痛哭哀叫。我吓得拔腿便跑,却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原来是脚下硌了一颗圆珠子,珠子之上血迹斑斑,可怖得紧。我本不欲探个究竟,也不知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就将那珠子装进了针盒之中。到了夜间,又后悔不已,怕因此摊上祸事,只希望这珠子不见就不见了,无人知晓。我怕被人发现,又拿了出来放在铺盖之下。一夜未眠。
“到了第二日,慎丰公主府上来人,请我行针。我并未多想,跟着他去了,原说是侍妾不好,后又说是个丫头不好。我瞧她略有些头重鼻塞,算不得重症,只需服用几贴药便好。谁知他们打开针箱便是一通翻找,又来了几个大汉将我带出去搜身。我立时明白,他们要找的恐怕就是昨日我捡到的珠子。”
“我心中怕得要死,面上却不敢显出半点,装出愤怒不知的样子,与他们争论。他们搜查未果,将我赶了出去。我亦不敢露出异状,直到回到医馆,贴身衣衫已湿了大半。我知他们当时所疑并非我一人,是以并未当时便将我抓起灭口。但等到他们一一排查之后,定又会找上我。惊慌之下匆匆辞了馆,回至乡下东躲西藏,张惶度日,幸而遇到了你们去找我的人,若不然只怕今日已入黄泉。”
程俨皱着眉听完,眉心越皱越紧,洪大夫一番话说得清楚明白,此事不仅有广阳侯府在其中,如今看来只怕慎丰公主也有牵涉。慎丰公主是皇帝妹妹,听闻两人幼时甚是亲密,大了却有些了了。但到底是公主,这虎须岂是一般人可碰的。
程俨沉声道:“那珠子如今可在你手中?”
洪布点点头又摇摇头:“小人好生妥善藏在一处,若得活命,必然双手奉上。”
上官凌道:“那珠子是何形貌?又有什么紧要竟让他们这等紧张?”
洪布道:“是一颗五彩琉璃珠,一侧刻了些奇怪的纹路。”
穆双安忙叫人拿过纸笔,请他纸上略画一画那纹路。
那珠子洪布拿在手中看过多回,又气又恨,欲将它扔了,又怕失了保命之物,反复翻看之下,如刻在心中一般熟悉,提笔刷刷而成。
穆双安虽心有设想,但看他所画出之物,仍心中一震,这亦是与木牌上的纹路相似,虽不完全一致,有几笔差别,但一眼看去,能看出同宗同源之感。
穆双安顿觉如坠其间,这图案已各样方式反复出现,一会子在宫中神秘密林,一会子又是钟曲祖传之物,一会子又与广阳侯府有关。却不知到底是何意,笼罩其中,然而又模模糊糊,蒙上一层纱一般,寻不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