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船队一进京城地界,时王便早有人来迎接,一早下船快马进宫去了,临走时特意让两个婢女去虞珠珠跟前听候吩咐,周全一应杂事。
但也不知怎么搞的,时王府上迟迟没有来人。
紫佩不禁东想西想担惊受怕,虞珠珠倒心大的很,倒头又眯一觉。
直到日头都要下西了,王爷身边的碧玉才匆匆撂了一句话,说赶紧收拾,府上来人接了。
一辆青红马车,两个丫头一个婆子,个个面上敷衍应付,目高于顶,尊口难张。
虞珠珠这才后怕起来,悄悄同紫佩咬耳朵:“王妃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她对陆雪浚,对时王——说句不敬的,打心底就一直没多少尊重,如今更添几分嫌弃。但对时王妃,虞珠珠没见到人,那都是按照戏文里的皇后娘娘来设想的,模样架势一等一的高高在上凤仪万千,是自个儿的顶头上司了!
这还没拜山头呢,就把上司得罪了,自己还能有好果子吃?
紫佩摇头:“不是王妃。”王妃才懒得理会这种小事呢!“倒像是旁人手笔……”
虞珠珠只满目茫然。
紫佩生怕自家娇娇傻傻的主子得罪了人,路上主动交代了如今时王府后院的形势。
“时王是当今圣上元后嫡子,年二十又四……”
怪不得呢,老梆子菜了。虞珠珠牙酸。
“有王妃简氏、次妃冯氏,以及王氏、秘氏两位侍姬,和五位妾室,另有宫媵不计……”
虞珠珠不仅牙酸,还牙疼了,眼眶子也发酸。
“王爷共有两子一女,长子侍姬王氏所出,次子次妃冯氏所出,一女妾室楚夫人所出……”
“说来说去。”虞珠珠垂头丧气道:“就没一个我得罪的起的呗!”
紫佩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由赧然:“小姐您冰雪聪明,不必奴婢多言,自然清楚这些都是次要的,只有王爷的宠爱和子嗣最重要……来日方长啊。”
虞珠珠喃喃:“我才不聪明,要当缩头乌龟,不聪明,缩头乌龟……”
她嘟囔了好几遍,自觉已做足心理准备,抓住紫佩逼问。
“所以那个使手段的人是谁?紫佩你肯定清楚是不是?”
紫佩迟疑:“奴婢也是猜测。十有八九,是王侍姬做的。”
“那个碧玉,也是从王侍姬院里调来的人。”
……
薛七差使几个小厮把随船来的行李搬回府里安置,也提早备下一桌好席,请薄大人几人去吃酒。
“王爷急着去给圣上回话,一再吩咐小人将大人们伺候好,好生感谢各位大人的助力护卫之恩。”薛七见他们面露迟疑之色,不由道:“一顿酒而已,总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吧?”
“这……”这也不是一顿酒的事啊。
他们一踏进城门口,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恐怕就摆上贵人案头了。和成年皇子交往过密可是最忌讳的事。
几个便装打扮的锦衣卫对视一眼,实在为难,薄巍英一拱手,替他们都婉拒了。
“薛七爷见谅,王爷的好意下官实在感激不尽,只我们兄弟几人还须向指挥使大人汇报工作,总不能醉醺醺地去。吃酒这事,不妨记在帐上,下次得了空再寻您消遣。”
既这么说,薛七也不好再劝,笑着略过这一出:“好哇,这是看准了要我请客是不是?”
薄巍英也笑道:“这个,我月俸不过聊聊十数两,以后怕是养家都成问题……”
“哪能这么算。”薛七摇头叹道:“大人们都是青年才俊,同小的我又不一样,圣上身边亲近的人,前途那是不可限量啊。”
“且等着罢。”薛七走之前该还特地奉承了薄巍英一句,神色颇为意味深长,“等个几日,道贺送礼的人怕是要踏破您家门槛了,薄大人到时可就没空寻小人喝酒咯……”
薄巍英猜到薛七指的是他要升职的事,惊讶于他消息之灵通。不过薛七说的也不全对,他往上升本不在这一两月。孙大人年纪大了,身体还硬朗,有意要多磨练他,也许等到一年之后才会卸任。
但依薛七的口风,升职之事莫非就在近日?
时王使了力?
薄巍英望向漫染了落日余晖与霞光,从而波光粼粼格外美丽的江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失神。
“这怎么发起呆了。”有锦衣卫小声道:“不是还得去见指挥使……”
“咳,河对面,不正是有名的胭脂楼——”
“青楼?!”
“嘘,小声点!”生了一张包公黑面的那个锦衣卫凑过去,神秘兮兮地交流八卦:“依我看,怕是思春了!我可是亲眼看见他好几天晚上不睡,跑到外头吹冷风。嗨,谁还敢支使他守夜了……”
“马万博!”平地突起一声怒喝。马万博仓皇回头,看见身后不足五步远之处,薄巍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