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谢京衔再没脾气,摸出手机来导航飞花。
“好喝。”文此乐满足道,不久前积攒的坏心情,此刻一扫而空,阴霾转晴。
往飞花公寓徐徐前进的路上,第一个红绿灯,文此乐终于拨通刚才调出来的号码。对面接通电话,文此乐按照习惯先报上名来,而后再说诉求。对面问她目的地,人数。
“日本,俩人。”“能今天就今天,明天一早也可以。”“没有提前签证,贵司提前通个气,Shore Pass。”……
两边对接很快,一来一回问题答案,不到一分钟,那边已经将客户的需求都记下了,最后问她,是想用自己的飞机,还是航司提供的公务机。
文此乐原本想用自己的飞机,可仔细一想可容纳八十人的机舱,又不是在天上开party,坐她和谢京衔两个人,显得多空旷啊,而且标配两个乘务组,最麻烦是还要等航司调配,又是一笔时间,换作平日也就算了,偏偏她周二还要回来上课,最后寻思反正整个航程不到三个小时。
“你们安排吧,”文此乐补充,“最好是今天就能走。”
结束通话,接下来要做的等航司通知即可。文此乐端起那杯厚乳芋泥,一路喝到小区门口,航司给她回复通话,表示今天可以起飞,并和她确定时间。
文此乐看了眼时间,现在五点钟,还得回去收拾行李,至于晚饭……就不吃了,等会儿在机场随便垫一垫肚子就行。况且,手里这杯七百毫升料满满的厚乳芋泥下肚,也离半饱不远了。
“那就八点吧。”
最晚也只能定在八点。八点起飞,加上时差,飞机落地东京怎么着也将近零点了。
定好时间后,文此乐便与对方结束通话,右上角显示电量不足,她拿起中控台的数据线给手机充电,发现谢京衔嘴角并不平整,微扬。
“笑什么?”
又一个红灯,他缓缓刹住车,说起他第一次坐飞机。
那天天气还行,只是碰巧遇上雷暴雨,登机后飞机迟迟不起飞。
有个老叔等得不耐烦,一直催空乘起飞,半个小时找了空乘好几次,空乘也很难办,一直耐心跟他解释当下不能起飞的原因。
终于,坐老叔旁边的嬢嬢忍不下去了,“天上是你家吗?你说想飞就能飞?”
结果现在文此乐还真的是想飞就能飞,说几点飞就几点飞。
文此乐扑哧一声,被他逗乐,嘴里也跟着嘀咕天上是我家,笑完了问他第一次坐飞机是什么时候。
“十五岁吧。”谢京衔盯着红绿灯,笑意渐敛,不笑了。
文此乐览入眼底,没再追问下去,刚好前方亮起绿灯,谢京衔便专心开车。
几个月前,她从宜群回到飞花,有派人起过谢京衔的底,多多少少了解他的境遇。
十五岁可以说是他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父母上班的地方爆炸,双双葬身火海。
中考在即,爷爷选择向他隐瞒,事故发生两天后,他才从寄宿的学校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原因是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受刺激昏倒进了医院,爷爷两头跑,照顾不过来,不得已才把他叫回。
没有尸身,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之后一个月,谢京衔都没去学校,奶奶醒来后确诊中风,姑姑姑父从国外回来,为了方便照顾二老,提出给二老移民去新西兰。
姑姑在国内留到他中考结束,才坐下来跟他聊接下来的去向,问他愿不愿意一起移民新西兰。
小宝是带不走的,他和小宝只能走一个,剩下一个得留下安抚亲家。
姑姑说话用词小心翼翼,字斟句酌,怕勾起伤心事。
其实谢京衔想说,日前姑父已经找过他谈话,姑父希望他不要答应姑姑,他们在新西兰只是做点小本生意,原本就有一大家子要抚养,现在多出两个老人要赡养,老弱病残占完了,实在不能再负担他们兄弟俩。
按姑父的意思,姑姑最开始应该是想把他们兄弟俩都带走,到他跟前,变成只能带走一个,谢京衔猜测应该是姑父在找他之后,姑父和姑姑又长谈过一次,只要大的,不要小的,小的他们没时间照养,大的起码自己就能照顾自己。
姑姑的意思是把谢旭留给姥姥,让失去女儿的姥姥有个生活盼头,以后老了有人送终。而且老人家在海市拿着退休工资,一个月几千块,即有时间还有钱,她还可以每个月多给老人家打一笔钱,不至于生活拮据。
姑姑的提议算是周全的,考虑到每个人的情况,唯独苦了她自己,姑父的怒火只会发泄在她身上,身上的担子迟早会把她压垮。
谢京衔原本想说服姑姑,想让姑姑把谢旭带走,不至于过上优渥的生活,至少比跟着他和姥姥在国内要好。
但瞧着姑姑回国短短一个月,从红光满面变得苍白憔悴,白发冒出几根来,谢京衔说不出口,他让姑姑给他一点时间考虑。姑姑给了他三天时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