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殃及东部诸国,两年前吴国内讧,前太子遁入我境,至今没有发现踪迹,我朝正逢政权更迭,稳坐帝位的吴王趁机安插一二细作也不无可能。”
兰重益负手立在阑干前,衣袖掠过草木,染了芬芳。
八月桂花,满庭飘香,盈盈馨香浮在鼻息间,有些闷热干燥。
伏辛跟出来,走廊尽头有人过来,为首之人是
贵嫔的亲信太子太傅刘正清。
刘正清趋步上来,“殿下,定远将军岑恪拜见。”
一个年轻人露了出来,服武弁大冠,着襦袴,腰间佩剑,笨重的武官朝服在他身上穿出了儒雅温和的气质。
“臣岑恪拜见殿下。”
他举止温雅,眸光比日月之光。五官称不上十分俊美,却也是让人见之难忘的相貌。
这是个诗意和勇武并存的年轻武官。难怪真珠称赞他为美人,美人在形,也在气质。
兰重益不禁多看了两眼,面带笑容,“的卢红缨,南塘将军。百闻不如一见。”
……
真珠才进紫台,阿玉就神色焦惶地上前来禀告。
皇子害了红疹,情况危急,病因尚且不明。
真珠到时,乳媪满脸惊惶,“陛下,大事不好,她们把殿下带走了!”
长极殿的侍女都慌张地跑出来,一个个噤若寒蝉地匍匐在地。
真珠环顾四周,不见庞泽的身影,奋衣叱问,“庞泽何在?他是死了不成,连个婴孩都看不住。”
为首的宫女泣不成声,“中大人说殿下生病是我等照顾不周,贵嫔命她把殿下接去昭台宫抚养,她们人多势众,我们根本、根本就无力阻止。”
她一度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她就不该相信庞泽,为了庞家他连自己亲生子都能出卖。
真珠眼前发黑,脚下一软,跌在了阿玉手臂上,宫女的话她一字没听清,只是奋力推开阿玉朝昭台宫去。
茹氏带的嬷嬷抱着襁褓,婴儿因为生病不适,哭得声嘶力竭,小脸憋得通红紫胀,根本无人关心。
真珠只觉心口钝痛,几步上前,“你们是想造反不成。”
茹氏用身体挡住嬷嬷,敛衽一礼,“陛下息怒。皇子突然抱恙,贵嫔很不放心,定要亲手照顾。”
真珠脸上血色褪尽,“你们谁敢!”
“我说谁敢她就敢!”
庞嫣拾级而上,凤冠高髻,眉目冷冽。
她缓步上前,凝视着真珠愤怒到毫不掩饰的五官,“陛下心有不满尽管找我发泄,但孩子,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要带走的。”
真珠头昏目眩,眼睁睁地看着庞嫣接过哭闹不止的婴儿,自己的脚却像钉在地上,半步都挪不开。
孩子许是哭累了,渐渐止住哭声,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向庞嫣舞着小手。
庞嫣拨弄着婴儿的绒发,“在临江的时候,我曾梦见花斑虎救命,当时庞泽也有此异梦,不久你便怀有身孕……小皇子正应了幼虎吉梦。”
就是这个所谓的吉梦,生生斩断了她和天星的母子情,一生如仇敌。
真珠手指的力道抓在阿玉臂上,阿玉大气不敢出。
庞嫣摇着在臂弯里的婴儿,“皇子是逆生的,史上郑庄公姬寤生也是逆生子,他生母因此心生厌恶,一心想立小儿子为国君……”
将她比作庄公之母,那她真是想错了。
真珠觉得好笑,“母亲不去忙朝务?大臣都还等着母亲商议对策。”
庞嫣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事务繁多是真,一直未得空到紫台来,连皇子的模样都未仔细看过,是做祖母的失职。”
她单手托住孩子,一手轻抚婴儿的眉眼,“庭角如此圆满,这点挺像陛下,鼻子呢,像上皇……这儿是什么,长了块黑痣?”
身为孩子的生母,真珠十分清楚那块黑痣的位置,它就长在脑袋左边靠后的方向。刚出生的婴儿头发浅,黑痣颜色略深,很容易发现。
但庞嫣看上去十分惊讶,一直盯着那块黑痣,流露出的神情是难以置信,甚至莫名的恐惧。
真珠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庞嫣竟也有害怕的东西。
“长得不错,是福相。皇子是元氏胄裔,名讳不能马虎。上皇给他的是哪个字?”庞嫣把孩子交还到了嬷嬷怀里。
她问上皇的意思,又是什么心思?
真珠道:“‘应星’二字。”
庞嫣微笑,“百日宴上我会宣布皇子的名讳。”
她额上沁出汗珠,用绢帕擦拭着,“陛下初服,又犯了痼疾,恐怕无暇顾及皇子,不如暂交我来照看。”
抬头一看见真珠不满的神色,有些不悦道:“陛下何苦这副表情,不说是亲祖母,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侄祖母,还能害他不成。倒是陛下,皇子三番两次生病,难道不是照看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