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凄惨。
她艰难地呼喊,兰重益已被逼退到火海边缘,四目相接时,她几乎能看见他眸中的决绝悲壮。
侍从合力助她突出重围,伏辛带着她一直朝城里方向逃,但青鸦早已做足准备,在通城的官道设下重重伏兵,只待自投罗网,伏辛有所警觉后,弃了乌骓马,避开官道,转投山林。
青鸦众贼迅速追了上来,伏辛被拖住无法脱身,命身边一名亲信密卫掩护她逃离。
但密卫身受重伤,怕拖累她,与她交换了外袍,给了她一把防身的短刀,只身引开了追兵……
真珠不明白,她从未暗害过谁,也没什么野心,她在临江,庞嫣操纵着她,她在临安,徐皇后千方百计要除掉她。她自己也就罢了,如今还连累兰重益他们。
真珠捂着脸,泪水大颗大颗落在手背上,腹中婴儿似乎也感觉到母亲的悲伤,不安地动作。
真珠抚着肚子,胎儿在母亲的抚慰下终于安静下来。
她走了一夜,腿脚早已酸痛无力,腹中更是饥饿难忍,却不敢停下来缓口气。
胎儿应该是饿了,可是她在逃命,不可能带着干粮。
这个孩子和她的亲缘如此之深,经历了无休止的灾难中竟也安然无恙。想到前世的因果,她心中滋味难辨。
勉强润了润喉咙,不至于干涩难受。
眼下三春,万物新生,她揪了把嫩叶芽塞到口中,皱眉咽下。
她要知道兰重益的生死,至少还不能这样死去。
抓起短刀继续朝前走,沿着路径,渴饮天露,饿食嫩叶,偶尔会走运摘到野果子,如此坚持下来,竟顽强地撑过了四天。
翻过山梁已经是第五个日夜,她体力透支到随时都可能倒下,然而她不敢停下,万一能遇到上山的农人,只要有人就能获救。
但她额头滚烫,上吐下泻,似乎有些中毒征兆。在石牛村她曾和严大郎认过草的,那些树叶野果她只辨得一些,极有可能是误食了毒草。
真珠不敢慌神,抹去脸上黏腻的水迹,分不清是泪还是汗,水露碰湿了鞋袜衣衫,贴着肌肤,寒意渗入骨髓,无边无际的恐惧黑潮迎面而来,牙齿冷得打颤。
真珠靠着树干坐下,摸向腰带,刀还在。
“大难临前,你可自行逃命,不必管我。”
“士为知己者死,上皇于臣有知遇之恩,臣效命主君,愿以命报恩。”刀的主人将她推到草笼中,着她的衣裳引开了追兵。
那名密卫死在青鸦极残忍的手段下,他的脸在黑暗里现出轮廓时,尸身已被凶残的老鸹分而食之。
真正的死无全尸。
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这把短刀,它属于一个潜行在黑暗中没有面孔名姓的忠士。
夕阳坠下,城郊笼罩在余晖。鄱县的河滩起了风,渡口的大船正在卸货,佣工们在管事的指挥下把货箱搬放在车上。
搬完第一批货,佣工们回店,车子将将启动,迎面走来一伙朱衣兵卫,气势汹汹的,拦住不让他们动,声称衙署要抓一名女逃犯,所有进城的车辆都必须仔细盘查过才能放行。
说着领头大手一挥,兵卫就把才拴好的货箱一个个掀敞开,看不清的拿刀一阵乱杵。
管事知道鄱县的这些兵卫平素横行惯了,很不好惹,是以敢怒不敢言,全程小心翼翼地应付,又塞了银钱请他们玩乐。
领头面上不露声色,暗中却掂了掂钱袋,转头催促那些人动作利索,意思是做做样子就行了,不必细查。那些人也做惯了似的,丢下烂摊子走开,又去盘查其他车马,凡是女子必要带下来仔细检查,
管事拍拍胸脯,心中忐忑。
重新拴好了货运的车辆,管事马不停蹄地往城里赶,沿途听说最近县里兵卫四处抓女人,凡是带着那几样特征的女人全被抓去了衙署。
管事忙完了店上,忙不迭地去见掌柜,把货物损毁的前后经过说明。
掌柜叫杨敬,几年前从外县迁来,从事茶叶和缣帛买卖,开了几个钱庄,因他博学多才,名望极高,鄱县人不大叫他掌柜,而唤他杨先生。
杨敬经商十余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心里很清楚鄱县官场上的黑暗龌蹉,他为人本分守规矩,又隔三差五“孝敬”县官,日子过得顺遂,生意上鲜少吃亏。
然而今日这桩事让他心中窝了一团火,管事一走,便揣着火气往后门去。
沿着墙边小道往前,是间格局不大却精致隐蔽的院落,这时节招豆藤开了花,雾茫茫地堆满枝头,正是吃紫萝饼的时候。
他想着要怎么说这事,就听人唤他,“杨先生。”
杨敬应声抬头,一个年轻人立在藤萝架下,粉面玉肌,朱唇琼鼻,发冠上还应季地簪了朵垂丝海棠,即便臂上负伤缠着白纱,略显得滑稽,风华却不减半分。
这厮才几岁他就看出来不是好东西,日后要是跟临江王成婚,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