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勃觉得很头疼,陈之源这样的人,毫无生存技能,怕是日后保护不了孤的妹妹,孤只是没法子。算了,实在不行,孤再给妹妹再找一个,不过是多几个伺候,和孤自己一样。骤然间,李勃对自己的思路转变如此彻底很心惊。
“陛下慎言!”陈晗给李勃得无耻彻底气到了。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第一次听说姐妹之间赠送男子如赠送物品,到底还有没有人伦了。他怒斥李勃,将这场成全视为不折不扣的阴谋和贬斥。痛骂皇帝姐妹是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赵飞燕赵合德。
李勃只得透漏一部分真相:“公主与之源两心相悦。”
陈晗骤然起身:“公主所与后宫重重围墙相隔。之源怕是连公主芳容都没见过,陛下切勿听信谗言,害人清誉。”
谗言?这可是你儿子亲口说的。清誉,你儿子对孤避而不见,往孤脑子上戴绿帽子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什么叫清誉?李勃挥挥手,小黄门退出去的一干二净,沉重的殿门慢慢合拢,李勃压住怒气,把前因后果一次性讲个明明白白。
“之源拦住御驾,亲口回禀的。”李勃的好性子到头了,将一卷帛书抛下高台,是陈之源连夜写的。
“臣无话可说,之源之过,欺君罔上,臣不敢请留骸骨!陈氏一族甘受责罚!”
这位素来硬骨头的陈大人,到底是老了,难敌心中舐犊之情。讲话的硬气里带着颤抖,眼神的刚毅中泪光闪烁。推己及人,想到李勃之前的话,什么成全佳偶,什么赐婚,想必也是气急了的嘲弄,心中不禁又羞又愧。
“孤不会惩罚你,孤也不允许你告老还乡、悬车致仕,孤也不会惩罚你的长子,牵连你的亲家,孤不许任何人借口生病、辞官归隐。”李勃率先堵住陈晗接下来可能说的话,“孤只是要把妹妹嫁给之源。民间常常说,强扭的瓜不甜,孤想换一种方式与陈家结为秦晋之好。孤要你留下来,真真正正地在前朝为孤效力、为大景效力。孤不是以此为威胁,也不是想给与小恩小惠,孤才十八岁,还有很多年的天子可做,孤想做个明君,孤需要有人教导、有人辅佐。”
李勃登基六年,第一次与前朝大臣一次性说这样一大段话,这样表明心迹。陈晗叩头的声音沉重,离开的脚步更沉重,李勃不知道自己是否说服了他。
葳儿此时还是她的第一继承人,葳儿会先她一步生下孩子,很可能是个男婴。不过,陈晗家族的势力再大也有限,无法同赵、廖联盟,或是新崛起的魏氏联盟,树大根深的郭氏等同时抗衡。这是她允许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先决条件。只依靠陈晗的人品那是万万不行的。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篡时。
李勃松了一口气,幸好陈家有清名而无实权,否则连妹妹都可能成为自己的后患。
所谓天子,真是孤家寡人。李勃万分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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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熏暖人欲醉。
李勃困倦的很。这些日子,朗总是缠着她下棋。她本来心思就不在这些事情上头,偏生朗又设定了一大堆闻所未闻的规则,李勃只得一输再输。心思便是不在此,也输的烦了。
“观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朗出言敲打。
李勃敷衍道:“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朗劝说:“智者抱朴守一,以应万变。”
李勃狡辩:“圣人不滞于物。”
“什么也不做,时间久了,脑子会生锈。”
“生锈正好,自有无用之用。”
洪铭进来的时候,李勃和朗正在饶舌争辩。
大学士今日红光满面,必然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要么是母亲身体痊愈、要么是仕途春风得意,李勃率先站起身来,向他道喜。
“贤弟你慧眼如炬。”洪铭伸出两根手指,“你怎么知道我钓了一条两尺长的大鱼!”
钓鱼佬的通病了,凡是他钓得了大鱼,你问什么,他都会回答鱼很大。
“可喜可贺,什么鱼?”
“黄河之鲤,百鱼之首!”
“难得,难得!”
“我特地差人驾车扛了来,今日天气好,不如就与贤弟架起柴火,一起吃炙鱼宴吧!”
李勃撸起袖子,对着门外呼喊:“甚好!,采莲,去叫庖厨把骨头剔出来,做些鱼汤,配上辣子胡椒,下汤饼!”
佐酒的典故自然是李勃的后宫琐事。
嘉禾六年孟春。
后宫自然是越来越卷了。
“既然能有人深夜陪着陛下喝酒,还有人干脆能搬到陛下的偏殿居住。那么臣等来吃个早餐怎么了?”
“陛下的汤饼自然比别处更好吃!”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谁不知道你在后宫的小厨房比孤这里强上百倍。李勃笑了:“好吃就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