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会有回护之情,臣为孟大人作保。”连作保都出来了。李勃脑子生疼,这样下去,势必又要陷入无尽无休的口水战重,不扯着脖子争论到三皇五代,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今天怕是没完了。
“孟大人教子无方,同罪。”又有人站出来了。
魏大人真不错,准备很充分,孤没选错。李勃都有点愧疚了,不该让赵五去烦魏公子的。
“无稽之谈!”
“臣启奏,孟大人贪墨枉法,证据确凿!”御史台又把前两日的奏章翻出来了。
“无稽之谈!你不要攀咬!”赵纯战队彻底落了下风,藏狐宰相本人年老多病,今日告了假。廖广在吵架上笨嘴拙舌,根本开不了口。
“大人慎言,某是御史,是言官,为陛下进言是职责所在,何来攀咬一说?”
“陛下圣明,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请陛下查证。”
“好,既然诸卿都这样认为,查查就是,也好还孟大人一个清白,平息流言物议!”
好了,孟大人暂时可以休息了。
李勃接着说:“至于宫里的事情,天子家事,不宜交付有司。”
“陛下,可是,陛下……”
“遵旨!”魏大人带头结束话题,他的目标是过去压制了自己十几年的顶头上司。至于什么孟公子,无关紧要。
李勃去见了禁闭中的孟十三郎。外头闹得热火朝天,他神情还算平静,娇娘也一样。
事到如今,李勃倒是生出些佩服来。
“陛下,娇娘罪无可赦,倘若一死可平息事端,不再牵涉他人,娇娘请死。”
字写的不错,李勃粗略看过,放在案上。区区一个歌姬自然是没办法上达天听的,更何况是戴罪之身,写了也没用。
不知道这小女子持之以恒地写了多久,或许日以继夜,一封又一封。大多被管教师傅撕了,烧了。再往后,姐妹再也没人敢帮她带给管教师傅看,院里也再不肯为她提供纸笔。
最后,偏巧给小黄门拾得了这一封,将许多碎纸拼凑起来,用饭粒子粘好了,带给李勃。
这当然不可能是纯粹的偶然。或许是昔年的姐妹念旧,或许是师傅动了恻隐之心,也或许是某个小黄门心中恋慕过她,替她最后一搏。
“陛下,臣罪无可恕,生死听从天命,唯请陛下宽恕娇娘。”
“哦?”李勃不动声色。心里还是有怒气的,杀头的的罪名,牵连九族的过错,你本就该死。还有什么资格跟孤提条件!
“错在臣,不再娇娘。”
你说在谁就在谁?案子归你断,还是归孤断?
“陛下素来仁慈,相信一定能够了解是非曲直。”
这会儿知道说好话了?那日、那日在屋子里,你们那样的时候,是怎么、淫词秽语,是怎么编排孤的。一想起来,李勃又有点局促。
有什么局促的,孤可是受害人。李勃整理情绪,抬起头来,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臣与娇娘是去年冬天在辰市认识的。那会儿娇娘在卖绣片。”
李勃想起来了,去年冬天云韶院的瘟疫与饥寒。
“娇娘家中困苦,从小将她送了近来,只盼着她能出人头地。谁知道……”孟十三郎截住话头,有求于人总不能接对方的短,说做皇帝的连舞姬的衣食都供应不周。“娇娘没有法子,只能学些针线来卖。她自幼未曾学习过女工,一双手都是针扎的痕迹,在寒夜里冻的通红……”
不用说了,李勃伸出一只手截断他的话,她此刻不愿意与人共情:“如果,孤不愿意从轻发落呢?”
“如娇娘安好,臣今夜当自刎以谢陛下!”
“她勾引孤的侍从,罪无可恕。”
“陛下是皇帝,万人之上。您怎知全天下的女子依附他人活着,都有怎样的苦楚?娇娘饥寒交迫,生计无着。她与臣私定终身是身不由己,是臣以权势富贵压人,请陛下问罪!”
算了,孟十三郎脑子果然不灵光,要砍你脑袋孤直接砍就完了,大晚上的还特地跑这儿来干什么,给你送行吗?李勃决定再绕最后一个圈子:“孤可以饶恕你们。娇娘出宫去。念在你父亲的功劳辛苦,孤允许你留在这儿,在孤身边。”
“陛下!”孟十三郎很惊讶,却没有愉快:“臣无才无德,铸成大错,自知不堪再侍奉陛下,也无颜再见陛下。臣请辞出宫,自愿贬为庶人!”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孤只是开恩答允。
李勃点了点头,走出院子,万岁声自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