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被赌坊压着,不知道赌坊出千的事情,语气十分义愤填膺。
元将离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这听起来倒没什么异常。
从斗鹅玩到赌博,渐渐上了瘾,民间也有不少这样家破人亡的事情。
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在她的印象里,元憧憬虽然顽劣不堪,但本性不坏,这么多年各种玩乐,但妓馆青楼这些地方从来不去,也没发生过什么强抢民女的坏事。
他昨晚这一把输出去的万两白银,简直跟鬼迷了眼一样。
她问道:“那个泼皮呢?我怎么今日没在赌坊见到他?”
小厮挠头想了半天,摇头,“除了最开始那几日,后来就没看见他,似乎是赌输了身家被赶出赌坊了,但这样的烂人嘛,喝醉了酒死在那个巷子里也是有可能的。”
他语气十分漫不经心,好似死了一条人命只是习以为常。
元将离扫了他一眼,紧接着问道:“除了这个人,还有没有什么人有什么异常,或者在他赌的时候总出现的?”
小厮一愣,“公子常来往的那几个公子都来玩过几把。”
元将离皱眉,“具体有谁?都分别什么时候一起玩过?都仔仔细细跟我讲清楚。”
小厮心里发苦,这都多长时间的事了,他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但元将离在上面握着刀等着,他生怕那刀什么时候就拔出来,割在自己脑袋上。
他只能绞尽脑汁,拼命地想,迟疑着道:“约莫七月二十日的时候,公子知道那个泼皮在赌坊,那次去的时候李家、孙家和贾家公子都在。”
元将离挑眉,“他怎么知道那人在那儿的?谁告诉他的?”
小厮一愣,下意识道:“是贾家公子。”
贾少赫?元将离记住这一点,“你继续讲。”
小厮磕磕绊绊地一边回忆一边讲,一直到实在想不起来,才停下。
“姑娘,小的真就知道这么多了。”
元憧憬的纨绔友人不少,和他去过赌坊玩的人也不少,元将离脑子里好像有个棉线团,她正试图沿着“赌”这个线头,抽丝剥茧,把可能存在的推手揪出来。
很快,她一一剔除那些名字,只剩下一个最常出现的角色。
贾少赫。
不管是那次斗鹅,还是今日的赌坊,只有他,每次都出现在了元憧憬身边。
元将离是不大相信巧合的。
重重巧合背后,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对着小厮颔首,“你出去,叫下一个人进来。”
小厮忙不迭起来,擦着汗躬身退下,没一会儿,就换了个小厮进来。
元将离把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最后她发现,总共四个小厮,都是贴身服侍元憧憬的,对出的口供相差不大,每个人的话语中,和元憧憬牵扯最大最密切的就是通议大夫之子贾少赫。
也是元憧憬这么多年最好的朋友。
她回到将军府门后,元憧憬还跪在那儿。
她刚才盘问几个小厮花了大半个时辰,他便跪在这儿半个时辰,此时的日头愈发高,他热得面颊涨红,满头大汗,不住舔着干燥的嘴唇。
而于贤娘也仍站在他面前,同样面色微白,眉头微蹙,也不大舒服的样子。
于贤娘不让丫鬟扶,元将离走上去扶她,也被拦住。
她无奈地缩回手,“爹应该快回来了,娘要不先回去吧?也让他回院子里跪着。”
于贤娘抿了抿唇,按元佑的脾气,要是知道这事,恐怕不止罚跪了。
她只好点头,有气无力道:“你回自己院子跪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把他放出来!”
于贤娘说完转身,身体一晃,就要倒下。
元将离眼疾手快地搀住她,回头看了仍跪在那里的元憧憬一眼,搀着于贤娘回房,温声道:“我刚才盘问了那几个小厮,发现了一些东西……”
等回到房内,元将离已将自己的猜测讲得差不多。
“大抵就是这些了。”
于贤娘听得心惊,又十分疑惑,“你说可能是这个贾少赫故意引诱憧靖去赌,可这是为何?他们二人无冤无仇,似乎并无什么矛盾,总不至于只让我们输钱?”
元憧憬和贾少赫关系出了名的好,时常同玩。
元将离也想不通,“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总觉得这个贾少赫有些古怪。”
于贤娘低叹一声,手背抵着额头,只觉头痛欲裂,喃喃道:“我真不知如何是好,这赌之一字可沾不得,若上了瘾,恐比毒药还要害人。”
边州也有赌坊,时常传出有赌客家破人亡的事情。
可见一件事情上了瘾,总是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