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趔趄,倒向傅微明怀里,傅微明赶紧双手用力,将她扶正,虽不过须臾之间,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昨日晚饭时摔在一起的尴尬。
采娘不自在的推开傅微明,紧走几步,自己扶住船篷,假笑道:“我自己可以走。”
傅微明也掩饰的干咳了两声,点了点头,转移话题:“安葬你爹的沙地看的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事儿,采娘顿时又打开了话匣子,把今日她和季卿尘如何被沙田地主恶意敲诈,她又是怎样机智应对,最终低价买到沙地的经过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傅微明看着她时而手舞足蹈,时而俏皮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和姑娘一起生活,其实也不是很难嘛!
几日后,便到了采娘为倪老爹选的下葬的日子。
倪老爹因对外宣称是病死的,按照疍民的丧葬习俗,除了关系比较近的亲朋和族中有声望的老人外,其余人不可观礼。
又因她弟弟和叔父尚未归来,采娘便只好请了张老大和吴老爹帮忙主持,另外便只有季卿尘、珠儿、吴阿浪等几个平日里走的近的好友,一起为她爹送葬。
当日,傅微明早早便起了身,向水里投了些铜板后,舀了水帮采娘给倪老爹擦洗。
两人都换上了一身白衣黑鞋,等着张老大等人过来后,一起将倪老爹抬入事先准备好的棺椁。采娘拿出一块白布将她阿爹盖好,之上又盖了层红布,寓意天地被,然后又拿出一盏油灯摆在脚尾,为倪老爹照明指路。
一切准备就绪,时辰一到,傅微明便在张老大悲伤的长调中,划着船载着棺椁缓缓向买好的沙地驶去。
一路上有渔船远远的听到张老大的歌声,都主动避开。疍民生来无根,世代生活在水上,漂泊无依,但他们向往稳定,生前漂泊,死后便希望能有一处固定的墓地。但去往墓地的路却不能被别人看见,只愿能永无烦扰,自此安定。
小船一路不停歇,很快便到达了沙地。
张老大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稻谷撒在周围,并颤抖着念道:“种子落土万年青,内外子孙大发家;一种落土万种收……”
低沉有力的声音慢慢消散在海风里,采娘忍不住落下泪来,珠儿上前牵起她的手,两人一起低声哭泣。
傅微明自小在军营长大,将士战死之事已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但每次下葬,他仍会心有触动,有些人死得其所,为了心中所爱所护,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而有的人,却死不瞑目。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人世间,却同人不同命。
傅微明想起季卿尘之前好像也说过这句话,便下意识的朝他看去。季卿尘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不知道他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唱完词,傅微明和张老大、吴老爹、吴阿浪四人上前,抬起棺椁盖子,进行最后的封棺。
然而,就在棺椁被盖上的一刹那,棺椁周围的沙地却突然陷了下去,漏出一片大坑,坑底隐隐约约可见几个字:
阿蚬害我
所有人一惊,齐刷刷的看向傅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