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耕大典在蕲年宫举行,嬴政让烛幽收拾东西随他一块儿去,烛幽问:“可我要收拾些什么呢?”
嬴政倚在榻上,卷了卷手中的竹简:“这次会多住些日子。”让她自己看着办。
“多住些日子?”烛幽轻声反问,然后恍然大悟,“我的弓呢?还有我的风筝!”几年前嬴政答应带她去春猎、去放风筝却一直未能实现,这次终于可以付诸行动了。
嬴政望着她急急地要去寻东西的背影,在拦住她之前笑了,他极少忘记对烛幽的承诺,但想履行承诺的时候大都会因为各种意外而不得不搁置,烛幽虽然并不在意这些承诺到底能不能实现,但每次实现的时候她都会很高兴。嬴政满足于看她快乐的模样,索性就不拦了。
过了不多时她“噔噔”地跑回来:“君上,风筝都旧了呀。”
“那怎么办?朕好像没时间再给你做了。”
烛幽“哦”了一声,再去检查了一遍,回来就换了个态度:“君上,让匠作监送新的过来好不好?”
“喜新厌旧了?”
烛幽钻进被窝里盖好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君上做的风筝要好好珍藏,万一磕碰到了、扎树上了、线断了飞走了就不好了。”
嬴政还能不了解她?点了点她的额头:“朕看你不过是只想要新的。”
烛幽搂着他的脖子将他拽到自己跟前:“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哦?”
“不过君上这件旧衣服,我是舍不得脱掉的。”
“……说的话愈发不中听了。”
不中听又有什么用?他又拿她没办法。烛幽同他浅浅地交换了一个吻,窝进他怀里睡了。
启耕大典之前封锁了蕲年宫周围方圆十里的地盘,嬴政领着文武百官加上适龄的公子去祭坛举行仪式,烛幽则在清野的区域之内找了个地方练习放风筝——因为她不会。嬴政准备亲自教她,让她别到处跑,但烛幽死活不同意:“那君上怎么不能跟我学游泳呢?君上跟我学游泳我就跟君上学放风筝。”
“……”
烛幽见嬴政沉默,便更加理直气壮:“看吧,这是一样的道理。”他们都不想在对方面前丢脸啊!
嬴政虽然明白,但还是反驳:“你在朕面前哪里还有面子?”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不行。她扭头抱着风筝就走了,嬴政无奈地摇了摇头。
烛幽喜欢水,于是带着步光和随从来到了渭水边。河水已经解冻,清凌凌地流动着,映出了烛幽取出风筝将它放进回暖的春风里的身影,步光在一旁指导她:“……没错,就这样举起来,然后逆着风跑两步。”
——然后它栽到了地上。
烛幽淡定地开始试第二次,风筝离地一丈不到,再次往地上栽去。
“我是没掌握好要领吗?”她提着风筝线表示疑惑。
步光接过了线轴:“我来为夫人示范一遍吧。”
同样的风筝,同样的风,同样的速度,步光怎么就能把它放起来呢?烛幽仰头望着已经飞了两丈高的风筝,表示要自己来,然而就在她接过之后的不久,风筝竟然从半空中再次栽了下来,这次很不巧地落进了河里。清凌凌的渭水一浪一浪地冲击着五彩斑斓的风筝,不多时便将它浸湿,扯进了河底。
步光:“……”
幸好多备了几只,否则她居然才出来半个时辰就要打道回府。烛幽一边拎着新风筝进行尝试,一边指挥步光放高些再递给她——她太了解自己了,嬴政不在的时候,她对一件事情的热度最多就一炷香,以目前的状态,今天是不可能在兴趣消失之前学会独立将风筝放上天了。步光望着她半放弃的模样,不由得在心底疑惑,那她为什么非要先出来放风筝呢?让陛下教不是更好吗?
重新接回风筝线轴的烛幽仰望着这只燕子状的风筝越飞越高,满意地继续将线放长,沿着渭水河畔往前走:“君上若是抬头,一定就能看见我放的这只风筝了。”
步光:是您放的,又不是您放的。但她并没这样说,反而道:“陛下一定会感叹夫人聪慧,学得这般快。”
烛幽闻言不由侧目,这好像不像什么好话?
恰逢此刻风变大了些,风向好像也乱了,风筝变得有些难以控制,手中的丝线割得她都觉得疼,步光提醒道:“夫人,可以慢慢收线了,仔细风将线吹断了。”
“好。”烛幽从善如流,与恨不得卷走风筝的风作着对抗,似乎还是她更胜一筹,线收回了不少,风筝渐渐地回落。然而这风像是要跟她较劲似的,仿佛在空中陡扯了一把,线骤然断了。没了牵引,风筝摇晃几下,开始转着圈儿往下跌,烛幽惊呼:“哎呀!”
带出来的风筝都是她挑出来的几个喜欢的样式,嬴政亲手画的花样,丢了还蛮心疼的,掉水里的确实没办法了,掉陆上的还可以挣扎一下,于是吩咐随从:“去找找看,试试能不能捡回来。”
步光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