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选了地盘打算为她新建一座宫殿。
这个冬天便这样再无波澜地过了,春来之时,宫里却不知怎么悄悄窜起了些流言,说扶苏公子地位不保,陛下准备让沅夫人生下的孩子做继承人,之前沅夫人如此受宠都没能诞下公子或者公主,全是陛下不愿动摇长公子的地位,现在公子被厌弃,夫人再生下小公子的话宫里就要变天了。
流言里这位备受宠爱却没有怀孕的沅夫人一天三顿苦药从去年夏末灌到今年春天,整个人都泛着苦,已经到了闻到药味都反胃的地步。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些药?”烛幽生无可恋地盯着正为她诊脉的颜路。
颜路无奈一笑:“你底子太差了,怀孕本就不易,怀上了也要小心保胎,就算这样也可能没无法保证孩子顺利活到三个月,更别提后面的事了……粗浅算来到今年结束之前你恐怕都得喝药。”
烛幽嘴角抽搐:“……可今年才刚开头。”
“确实是的呢。”颜路收回手,提起笔在羊皮卷上写下新方子,“调理了这么久,体寒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云中君的丹药要继续吃,然后可以开始同陛下试试看了。过程会很漫长,而且肯定不会如想象中那样顺利……”
烛幽一哂:“我这里还没开头,宫里的流言就已经编排到这个孩子要当储君了。”
颜路诧异地抬眸,眼底写着“这是可以说的么”,复又低下头去,声音放轻:“秦宫禁口舌,能传到这种地步,应当是陛下有什么计划吧。”
“不会真有人会跳进这么简单的陷阱吧?”烛幽怀疑地问。
“有文信侯作为榜样,心动的人恐怕不会少。当局者迷。”颜路将方子写完,立刻结束了这番危险的对话,“多出去走走,锻炼身体,保持心情。不过外面阳光虽好,却仍是化雪时,要注意保暖,千万不要贸然减衣。”
“知道了,多谢你。”烛幽随口应了,自然有步光替她记下。
“不客气。”
看时间距离哺食还早,烛幽问他:“晓梦呢?”
“晓梦大师一早便出去钓鱼了。”
“玉液池的冰都还没化,钓什么鱼?”
颜路不置可否:“愿者上钩?”
晓梦没有去玉液池,而是去了六英宫。春寒料峭,积雪未消,结着冰的湖中央立着一个淡青色的身影,她看起来遗世独立,宛如一只优美的鹤,如果忽略她脚边的桶和手中的鱼竿,应当是幅绝美的图。
烛幽和颜路从这一头走过去,遥遥地就看见章邯从另一头走过来,他手中抱着一个盒子,翻过围栏轻轻落在冰面上,身影轻捷地朝晓梦走去。行至她身边时晓梦也没有睁眼,章邯也没跟她讲话,于她身前蹲下捞过鱼线捉过鱼钩,打开他带来的盒盖取出了什么东西往鱼钩上一钩,扑通一声丢进了水里……
烛幽惊了:“晓梦真以为自己是姜太公吗?”钓鱼连鱼饵都不带的。
颜路摇摇头,微笑道:“正如你所说,愿者上钩。”
姜太公钓的是周文王,晓梦钓的……烛幽奇道:“他们两个还没有……?”晓梦到现在都还在跟章邯极限拉扯呢?她扭头问步光:“到底是他们谁不愿意?”
“章邯将军吧,晓梦大师也没有挑明。”
晓梦心高气傲自不必说,但烛幽想起之前星魂说章邯喜欢晓梦,他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大了还是因为不敢在嬴政眼皮子底下私相授受呢?烛幽望着晓梦和章邯一站一蹲结束了短暂的对话,两个人的脸上都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她抿了抿唇:“那需要君上赐婚吗?他成家了吗?”
颜路看向她:“章将军深得陛下信任,若他们决定好了,他自会请奏,郗姑娘就不要操心了吧。”成人之美固然好,但看他们并不像是要更进一步的样子,想必以晓梦的性子并不会领情。
烛幽觉得颜路说得有道理,但又觉得这两个人未免也太啰嗦太无聊太能忍了。
步光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个小姐妹在负责……保护晓梦大师,她觉得章将军和大师的相处可有意思了。”
有意思吗?烛幽侧目,然后又忍不住看向了还在湖中央的章邯和晓梦,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他们俩也真忍得住碰都不碰一下,太可怕了。
晚上嬴政得了闲,听她絮叨今日发生的事情,听到此种抱怨不由得笑了:“发乎情,止乎礼。”
烛幽扁扁嘴:“我不信真有人忍得住,君上当初就没忍住。”
“嗯?”
“不是吗?君上喝醉了拉着我的手叫我的名字呢。”
嬴政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对朕说自己姓姬,苏国郗氏,名璨,字烛幽。”
烛幽理所当然:“这算什么?这不能算什么。”
他打趣她:“不算什么吗?那璨璨当年那么郑重其事?”
烛幽丝毫不饶人:“介绍自己的名姓当然要郑重一点。反正再郑重,君上后来不也把我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