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甚至直直地延伸到她的脚下。她一勒缰绳,让骏马后退,自己却翻身下马直欲扑去。
星魂余光瞥到她的动作,瞬间分出傀儡丝将她缠住,厉声喝道:“你不要命了?!”
烛幽的动作滞了一瞬,她堪堪停在已经向下垮塌的路边,被星魂拽着后撤,不慎跌倒。此刻现场一片混乱,在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声中,正在那条路上的车马军士宛如被上天无形的手丢进汤锅里的饺子,一串一串地往深谷里坠。岩壁上仍在坠石,星魂撑住屏障便无暇他顾,盖聂护着的嬴政在淋漓的碎石枝蔓间闪转,想要趁垮塌之前赶到安全的地方,可能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烛幽的语气里都多了一丝急促:“他们有危险。”
维持着结界的星魂讽刺道:“没看到跟他一块儿的是盖聂吗!你现在跟个废人有什么两样?还想跑过去去添乱?”
“我的轻功应是无虞。”烛幽从地上爬起来,观察着能落脚的地方,若她能过去搭一把手令他们跳过山崖也好。要是盖聂和嬴政就这样掉下去,星魂就不得不一直撑着结界直到他们在底下能够找到安全的地方避开落石,可谁又知道底下是个什么情境呢?
“郗璨!”星魂看她是真的想跳,咬牙唤她,“你看清楚些,现在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有什么人,又少了什么人?!”
电石火光间,烛幽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奇怪——明明派人清山封路,他们还是选择了这样一条易于被行刺的危险道路,还是让行刺发生,这不太像一贯的行事风格,更像是故意为之;并且这次出行,嬴政罕见地没有让她同乘,而是让她跟着星魂走在一块儿,星魂先前又一直不在咸阳,是被临时召回来的;另外,出发之后赵高竟不见踪影,只留了盖聂护卫一旁,这才是最不应该发生的。她肃然看向星魂,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头:“我知道该留在你身边,但我想他应该不希望我这样冷静。”
就在星魂的一愣间,烛幽挣开了原本就脆弱的悬丝,脚下一蹬,朝着下坠的盖聂奔去。
“郗璨!”星魂想去捉住她的衣袖,但那身猎装是窄袖,这次他真是连袖口都没能碰到一下,就只能这么看着她轻捷地消失在层层密林间。而且那层结界因为他的一时分心而漏了些石头下去,落入密林便宛如泥牛入海。
盖聂带着嬴政稳稳落地,这里是早已勘察好的位置,悬崖不算太高,正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洞窟,从中汇出一条颇深的溪流,落下后可以暂时隐蔽,也可顺流而下。他松开了揽着嬴政的手,抽出了手中的渊虹剑,同时,嬴政也将佩剑抽出,紧握于手——但他手中的并不是天问。两人警惕着随时可能冒出来的刺客,可是下一秒站到他们面前的是烛幽。
“烛幽姑娘?”她的到来显然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一贯沉稳的盖聂语气里都带着惊讶。
烛幽泰然立于二人面前,目光落在嬴政手中的剑上,一时没有说话。而就在短短半分钟里,已从四面八方聚拢了数十人,有的劲装蒙面,有的穿着宫装,有的甚至是侍卫打扮,他们不约而同地紧握着武器,半个字不多地缓缓从烛幽的身后向内缩紧包围圈。
她微微侧头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的状况,盖聂的剑蓄势待发:“烛幽姑娘,请到盖某身边来。”
烛幽脚步一动,身后一人就趁着这个间隙猛然朝她的后背露出的破绽处攻去,她虽然能察觉到危险袭来,但太久没有应对过这样的场合,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嬴政伸手将她一把拽了过去,盖聂疾步上前,一剑刺中刺客的手腕,温热的鲜血就这样溅到了烛幽的背上,她低头,看到“哐当”一声落在她脚边的武器。她于嬴政身后站定,注视着已经倒在地上的人,鲜血缓缓地顺着河滩漫开,填满砾石的缝隙,像是勾勒出的画卷的底色。挡在她身前的嬴政护着她的同时脸色半分不动地提剑上前迎击接踵而至的攻击:“大人,得罪了。”
——是个女声。
烛幽被“嬴政”牵着灵活闪躲,盖聂则在挡在她们更前方的位置,用渊虹织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减轻后方的压力:“保护好她。”
“是。”清脆的女声和高大的身形形成了颇为诡异的反差,她在如舞步般的闪转腾挪间抽空捡起了先前跌在她脚下的武器,并朝着面前这个正假扮嬴政的女护卫道:“不必担心我,你放心出招便是。”
面前的人略略看了她一眼,旋即不再随时分心回护,剑上招式骤然凌厉,招招见血。而不断找机会向烛幽袭来的招式也被她一一化解,这终于让刺客们意识到她并非一个娇弱的突破口,可这时已经晚了。盖聂的鬼谷剑法出神入化,顷刻间就令分散了战意的刺客们纷纷倒地。战斗大概只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烛幽身上沾了不少的血,力气不济的她率先丢开了黏腻的剑,一声脆响后,她深吸一口气,入鼻的腥气令她不适地皱了皱眉,环顾周围,地上已是一片狼藉,刺客们的尸体和先前不慎坠崖的侍卫、军士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青石地面上,汩汩的血液汇进溪流中,染得溪水绯红。
盖聂一边抖落剑锋上的血迹一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