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寝殿的路上,烛幽问星魂:“你和云中君的关系何时变得这样好了?”
“不行吗?”他背着手走在她身侧,留给她高贵冷艳的额头。
当然可以,不过烛幽还是忍不住问:“你想做什么?”
星魂朝她投以奇怪的目光:“你从前不是不关心这些么?”
“那你到底是希望我关心还是不关心?”
“我希望你关心我希望你关心的,不要关心那些我不需要你关心的。”星魂说得十分绕口。
“好吧。”烛幽眨眨眼,“我发现你最近几年好像没有长高。”
身边的人骤然停下脚步,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我也不需要你关心这个。”
烛幽接着撒盐:“我明日就告诉尚食局为你多做些有助于长高的食物。”
星魂笑得阴森森的,简直要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我、谢、谢、你、哦。”
“不客气。”
她就是仗着之前脑袋被他砸了有嬴政护着,嚣张到他恨不得将她锤成饼。星魂接着从牙缝里挤字:“还、不、赶、紧、滚。”
于是烛幽一溜烟地带着随从跑了,那两个随从是先前在章台宫时就负责她起居的,这次也被体贴地安排到了她的身边。侍女忙不迭地牵住她的广袖:“大人可慢些跑。”她感叹比起从前她要活泼了不少,但她的身体可撑不住这样活泼的行动。
烛幽迈进自己的殿宇,侍从接过她取下的披风,问:“大人是先沐浴还是先用晚汤?今日的晚汤是桃花酥饼、酒渍牛肉和灵芝炖鸭,还有新采的桑葚。”
“沐浴。汤先给我喝一口。”
侍从将汤递上,烛幽喝了觉得很不错,便吩咐他们再给星魂送一盅去:“告诉他,这是我替他添的,祝他早日长高。”
侍从闻言心底“咯噔”一下,他知道星魂的逆鳞就是他的身高,之前有侍女私下讨论过他“小巧可爱”,结果被他拔了舌头,现在让他当着他的面说这个,虽然是转告,可……他悄悄抬眼瞄了一眼这位大人,她很淡然地由侍女除下头上的珠翠,准备进浴室,丝毫不明他的顾虑。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大人倒是好伺候,从不为难他们,但终归也是不在意他们的。
烛幽吩咐人给星魂送了汤,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热切地投入了她热爱的泡澡环节。她是住进了望夷宫之后才知道泡澡的妙处,从前她虽然也惯不愁吃穿,不过生活也不至于精致到有专门的浴池的地步,现在一个人坐拥几丈见方的浴池,骤然感觉前二十多年白活了。所以为了找补回来,她每次洗澡都会消耗半个时辰以上,一定要在池子里泡到手脚发软了才肯上岸。
嬴政到望夷宫的时候烛幽仍泡在池子里没有出来,伺候她的两位侍从一见王上来了,忙不迭地跪下行礼,嬴政走到几案边,看到上面的食物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她人呢?”莫非是还没有回来?既然没回来,这些吃的早早地摆上做什么?
还伏在地上的侍女回答:“回王上,山鬼大人去沐浴了还未起身。”
“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
嬴政免了他们的礼:“都凉了,撤了吧,换热的上来。”说罢自己在主案前坐了下来。恰好他也有些饿了,准备就在这里一边吃一边等她洗好,估摸着还能陪她一块儿吃几口。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一个月,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左右,虽然他身体一向康健,这样下来也难免觉得累。他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岁月的流逝,人的年纪一旦上去,精力的确不如从前,换做二十多岁的他岂会如此?
侍从极快地就新换上了热腾腾的吃食,他虽饿了,但也吃得尽量优雅从容。他和从小接受贵族教育、严格按照周礼行事的王室子弟们不同,是过过苦日子饿过肚子的,所以回了咸阳之后虽然重新学了礼仪,但终究不能把那一套当作本能行事。周礼有什么好的?净是繁文缛节,规行矩步名不虚传,嬴政烦不胜烦,他想着等他一统天下,定然要废了这些东西重新定一套!现在离这个目标近了,应该可以开始想细节了,改日召人来商讨一下,定一定原则。
他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因为还想着事情,所以吃得不快,然而等他慢条斯理地把一桌子晚汤都吃干净了烛幽都还没出来,眼看侍女也没有要去伺候她的打算,他觉得有点奇怪:“她惯常要洗这么久?”
侍女见他好像有点不耐,立刻道:“想来山鬼大人也该唤奴去了,奴这就先去通知大人一声。”
嬴政抬手阻止:“罢了,她乐意多洗一阵子也无碍。”
侍女虽然得了嬴政的话,却仍是悄悄地进了浴室,想着烛幽若是仍泡着,便提醒她快出来;若是没有,就不多那句嘴,像平时那般伺候她擦干头发便好。还好她一进去便看到她已经坐在了浴池边,便悄然拿了衣物过去。烛幽感觉有人来,回头一瞧是侍女,便又转了回去,任由她为自己披衣束发。
“星魂那边回话了吗?”
“没有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