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兰希就感冒了,小水壶灌满热水往身上一挎,晕晕乎乎地就出门了。
“明天上午九点比赛,赛前抽号,咱们七点在琴房前的空地集合,要赶在八点二十之前到江城少年宫。请各位团员务必带好自己的东西,乐器、衣服、鞋子,男生六点半到琴房帮忙把贝斯和谱架装车。收到请回复。”
“阿嚏!”兰希一边瞧着微信,一边擤着鼻涕。
“要我说啊,沈零就没安好心。专门找那种不开空调的小破店,这么冷的天就是故意折腾你,”润润递了张纸巾给她,“你吃点药还没好吗?”
“嗯……只觉得有些头晕。我先睡一会儿。”
兰希有轻微慢性鼻炎,每次感冒都很难受,流鼻涕打喷嚏是标配。今天上课就已经影响到身边的同学了,要是明天还这样,她可能就不上场了,免得影响大家演出。
“行吧。”润润摸摸趴在桌上难受的兰希,满脸心疼。
就这么捱了一天。晚上又吃了点药,兰希迷迷瞪瞪地睡了。
等她再清醒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大巴车里。
新团员们都是起大早化妆准备,穿戴好了才来,老团员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等到了场地再换。
兰希嘴唇起了干皮,还是斜挎着她那个保温壶,口红没涂,有些憔悴,眯着眼睛又睡不着,迷迷瞪瞪的。不过好在,今天不流鼻涕了,也不打喷嚏了。
谭老师也跟车过来的,本想着七点十分出发,不会遇着早高峰,却还是遇到了。
“怎么回事,怎么不动了……”
“好烦啊,还等着换衣服呢……”
大家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把兰希吵醒了。
“希希,你醒了?”
“嗯……咱们这是到了吗?”
“没呢,你再睡会吧,到了我喊你。”
温明跟狄青松不在车上,但也卡在了半路。
“明哥,你好好的又不是没车,老让我接你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从三环北开到三环南要多辛苦嘛,你那保时捷都停六教多久了,该开还是要开的。”
要不是温明让他来接,狄青松现在指不定已经在少年宫附近的咖啡馆美美地品着咖啡了。
“你不想接就直说。”
温明单臂撑在车门上,一只手抵着太阳穴,烦躁地阖着眼,小狄的嘴,实在是聒噪。
“我可没这么说,再说了,你现在不就在我车上吗。”狄青松顿了顿,沉默了几秒,还是问出了口:
“不过明哥,你真看上那小丫头了?”
这次,温明没有急着否认,他沉默了。
不管是温琦还是温明,身边从来都不缺女生,唯一的不同就是,兰希这样的女生,若是温琦,他是不会留意到的;可他现在是温明,当越来越多的优秀女生似玫瑰般瑰丽耀眼地围在他身边时,兰希这个不起眼的璞玉倒成了与众不同的那个。
他不知道,他对兰希是种什么情感。
只是在他眼里,她有点特殊。也许是她不怕被骂,敢跟他坐在一起练琴;也许是她明明知道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却还是在他面前落落大方,真诚至上;也或许是她,物质匮乏,还是自尊心很强,拒绝他的转账,懂得生气……
他有时候也想过,如果换一个人又会怎样,是对他避之不及,还是被他照顾后便有恃无恐。遇到兰希之前,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愿意与那些商界大佬家的女儿交往,却也疏离着校园内的纯真女孩儿。
他像一个怪物一样,没有朋友,半道上一夜暴富的他,看似幸运至极,却注定要斩断前半生,也过不好后半生。
所以他没期待着未来会有幸福,直到兰希的出现,打破了他的生活节奏。她知道他叫“温琦”,却又从不问他发生了什么,陪他一起玩着“温明”的角色扮演游戏。
可能,就只是这一点点的纯粹情谊,温明就愿意对她更特殊一些。
他低头摸了摸身边的盒子,里边是件黑色无袖的礼服,还有一双哑光的黑色尖头细跟皮鞋。
“专心开车吧。”许久,他只吐出这五个字。
“行,我明哥说啥是啥。”
跟温明不一样,狄青松是正儿八百的富三代,他爷爷创立的松柏集团,到他爸爸这辈儿,集团的产业版图已经很大了,到他这里,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哪天狄家不做生意了,资产也够小狄总挥霍一辈子的。
他跟温明不一样,他表面顽劣,嘻嘻哈哈,但心里最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瞧着平易近人但最会拒人千里。
他的眼光比他祖父年轻时还毒。前两年明升集团把温明接回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穿了温明是外表强装镇定,内里温若春水的小男孩,没被他们这种生意场污染过。
他愿意跟温明玩,起初也只是因为温明纯粹些,从来不跟他提生意场上的事儿。后来一来二去,倒真的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