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能叫您过上好日子。”
张娘子却另有一段心事,她要女儿离开,是想她再嫁人,可不是要女儿自己艰难支撑。便说:“依娘的意思,太公仁慈,他与安人诚心为你张罗,你就听他的在这家里发嫁了,省多少事。”
顾观月笑道:“这世上没有真省事的路子,我自己的事该自己做主,可不能再让什么大姑子、小叔子的糟蹋我了。”
张娘子也不反驳,却心忧,女孩儿家刚则易折,元娘这样,可不是闺中娇女儿,只怕日后坎坷。所以过几日,她便催着顾观月拜李修、曹老安人做干爹、干娘,吃了叩头酒,既全了两家情分,也算多层屏障。
八月初九,宜动土搬家。
仲秋早晨风已微凉,蓝天像水洗过一样,阳光将树的光影斑驳地投在地上。
顾观月站在窗前海棠树下擦完牙齿,抬头看时,只觉天高云阔。恰有一群南飞的大雁列着人字形从院子上空掠过,她看了一会儿,回头笑着对窗内张娘子道:“娘你快看,‘八月雁门开,雁儿脚下带霜来’,连大雁都南归了,可不正是搬家的好日子。”
张娘子见她开心,也笑道:“就这么高兴,我看回了村里你不免又成个活猴。只是现下年纪大了,可不比三五年前,再不许你爬墙上树的。”
顾观月笑道:“知道啦,我自过了八岁,被娘打那一回,何曾又上过树。”说着回身把牙具拿进来,笑往前面院里去了。
李修与曹老安人也将将洗漱完毕,正要叫了周嫂子摆早饭,见顾观月步履轻快踏进门来,便命她一起早饭。
这边正忙着,便听得小曹氏的声音自院内传来:“周嫂子也把我们的早饭摆在这里吧,后面再要跟婶子、妹妹一起吃饭,可没这么便宜了。”
就见李蔚与小曹氏一前一后进来,小曹氏身穿一件银红对襟夹棉小袄,白底葱绿撒花的罗裙,裙上滚着宽宽葱绿色的边儿,外头罩着同样银红的宽袖褙子,粉面含笑,目露春光。
顾观月便笑道:“嫂子这身衣赏好看,这银红衬得脸色愈发好了。”
小曹氏脆生生说到:“妹妹既说好,那必是好的了。我先还说三郎没眼光,就会图个新鲜,巴巴地上锦云坊置了这些没人要的料子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勾着眼睛笑看李蔚。
她却不知,这就是去年那批料子。
一时饭罢,张娘子与曹老安人坐在厅上喝茶,李修与他三个年轻人便去看着下人搬箱笼。
虽在此住了四五年,她母女二人的东西倒委实不多。
小曹氏搭眼细看,见衣裳鞋袜只有两箱,被褥铺盖也只三箱,零零散散日用的东西只装了几个小筐子,倒是书籍纸张等装了满当当三箱,据顾观月讲既有从老家带来的,也有近几年添的,小曹氏便不再看,只心里想:二娘倒真冤枉了她母女两个,看这衣裳铺盖都半新不旧的,不像攒了大钱的样子。
顾观月看着箱笼点数,遍寻不见一筐笔墨纸砚,忙问小子:“还有一筐纸笔,可曾看见?”
小子答:“回四娘,不曾看见,多大的筐子?我去寻。”
顾观月伸着手比给他道:“约么这般大,装了我家常练字的几个簿子,一个笔架,两方砚台……算了,我自去寻吧。”
李蔚正站在旁边,接口道:“你且看着装车吧,我去寻。可是你往年常用的幽兰石笔架和那两方罗文砚?”顾观月随口答是。
小曹氏在旁边看着,心中又不免泛酸。
一抬头看到李蔚正抱着小小一筐笔墨纸砚往车上放,并又笑着对顾观月说:“还是那样毛糙,筐子掉在花架子后面被花盆掩住了也不知道。”
小曹氏忍气走过去扯一扯李蔚的衣角,笑道:“你且歇一歇吧,这么点子东西,家人们搬就完了。头上沾了蜘蛛网子了。”说着话又取出帕子给他擦拭。
顾观月在旁边看到,笑而不语。小曹氏以后再想什么,也与她无干了!
说话间下人们收拾停当,李修和两个家人共坐了装货的大车,张娘子与顾观月乘一辆小车,李蔚牵了马出来一步跨上,向牌坊村徐徐而去。
一个时辰后,车停在顾家旧宅前。
车尚未停稳,顾观月就先跳下来,回身扶着张娘子下车。
却见约莫五六个妇人,正围在她家门口,原来是左邻右舍相熟的人,知道她们近日回来,正等在这里,此时嘻嘻哈哈地说着些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
这几个妇人一起围上来,七嘴八舌道,“可算回来了、“又要长长久久做邻居了”、“娘子这一向可好”、“元娘又长高了”。
这便是元娘生活过的地方,顾观月看着周围,异常兴奋。踩在土地上的双脚让她重新感受到踏实,婶子伯娘们的高声阔语听来朴实真诚,令人忘忧。
顾观月的新征程,即将开始。能自己做主的日子,都是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