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感。
如同一只离了水的鱼,愚蠢而又卑微地在地面上,挣扎着,苟延残喘地活着。
她的肺腑像是在火中烤炙,喉咙更是干涩得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模糊间仿佛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直紧闭的门再次打开。
阳光猝不及防地一涌而入,挤进了整个昏暗阴冷的屋子,将整个狭小的屋子照得从未有过的明亮。
她能感觉到身上一点点的阳光照射所带来的温度,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却依然温暖到心里头去。
随后幽冷竹香肆意地沁着她的鼻尖,恍惚间,她已被来人抱住。
她像是知道来人究竟是谁,不自觉地松开了皱起的眉头,仿佛周身的疼痛难受都渐渐有了远离的错觉,原本冻得僵硬的身体也在他温暖的拥抱中放松了下来。
他的胸膛灼热,将她周身的寒意尽数驱赶,她不自觉地依偎了过去,将头贴近他的胸口,亲昵依赖的姿态,仿佛曾做过无数遍一般的熟捻自然。
像是发现了她片刻间的松懈,困意骤然涌了上来,一瞬间便渗入了她的整个头脑。她不再抵抗,任由疲惫感浸透了全身,她安然地将意识沉入了黑暗中。
“阮阮?”萧时景将她小心地拥入怀中,唤了一声,她却并没有回应。
怀中的人瘦弱安静,在他的怀中蜷缩着,瓷白的脸上沾上了脏污,仔细看去还有细细的摩擦的划痕,将原本洁白的面庞添上了瑕疵。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抹去她脸上的污泥和细小沙砾。
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且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他心中微动。
目光触及她的脸上泛着的不自然的红,他轻拨开她额前被汗浸透,凌乱地贴着的发丝,探了探她的额头。
感觉到手背传来的滚烫灼人的温度,他神色不由微变。
***
“为何服了药还不见她醒过来?”萧时景的眼中闪过焦灼,看向一旁号脉的张大夫。
那是府中惯用的大夫,深受萧时景的看重,此前四月的身子也一直是由他来调理。
张大夫闻言,将四月的手轻放下,站起身来。
他眼中闪过疑虑之色,仿佛有不解之处,随后略作思索,迟疑说道,“许是因着姑娘本就身子弱,此番又是遭此大劫……”他说到此处,连连摇头,颇为为难地开口道,“这药只是暂时稳住了情况,只是之后怎样还未可知……”
“若是明日仍未醒来……怕是不妙。”张大夫犹豫地说道,担忧地看向萧时景。
“多谢大夫。”萧时景听到这话,心中一沉,“还请务必帮我保下她的性命,萧某感激不尽。”他稳住心绪,郑重地恳求。
“将军言重了”张大夫连忙摆摆手,惭愧说道,“在下实在才疏学浅……既承蒙将军信任,必定竭尽全力。”
言罢,他提起放置一旁的药箱,转身便欲回去重新修改药方煎制新药,然而思及诊脉时脉象的古怪,他略有踟蹰,顿了足,“将军,姑娘的情况不似普通的高热,更像是……”
***
走出门前,那老大夫不知为何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在塌上昏昏沉睡人事不知的女子。他心中一叹。
他从未见过这位大人如此焦躁不安的样子,甚至放下身份如此恳切地请求他。
也不知是否该说她是好命,得了将军这样的喜爱,却偏偏承不住这样的福气,坎坷如此。摇摇头,不再多想,脚步不停地走出了院子。
待大夫离开后,萧时景走到四月榻前,侧身在她身边坐下,目光细细地描摹她的容颜。她消瘦了许多,他心道。
原本养出的一点肉,此时一点都看不到了。
“阮阮,我这次找到你了。”他握起她纤细的手,低低地说道。
“阿时哥哥这次没有抛下你。”他屈下身,手肘撑着榻。抬起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心贴在了自己的额前。“可是,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他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我错了,我不该私心想要把你留在自己身边。”
“我以为我能保护好你,可是我总是食言……在我身边一点都不好,你总是要受欺负。”他怔忪地看着她被绳索紧缚过后留在手上的深深血痕,几乎深可见骨。
该有多疼。
明明一心想要叫她好好的,却让他的小姑娘吃了那么多苦头。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没用,又这样的可恨。
阿荣守在门外,有些担忧地朝里头看,却什么也看不着,也不知现在那姑娘怎么样了。明明当初是好好地出门,如今却是横着被他家大人抱回来的。他心中感慨世事难料,这姑娘活得着实是遭罪。
跟着他家大人,也没见享受着什么大福,倒是倒了不少霉。
别人都羡慕她能够撞了大运,一步登天,他此时却觉得这也未必是一件大好事了。
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