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柳烟儿提裙上了马车，丝毫不给苏顷再问的机会。
夜色浓得化不开，车内暗得以让柳烟儿释放眼底的悲凉。
她说谎了，什么像儿子都是瞎说的。
这么多年，她自觉已经不被过去泥泞所牵绊，也确实不会想起，可每每见到那个人，都会因为几两爱慕心而不断翻出。
柳烟儿沉沉叹气，她无法控制心，却不能让心控制她。人间一遭，最忌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她永不会如此。
她扫去眼底悲凉，换为坚韧。
苏顷立在原地。
那女人分明是故意的，让她去问，她要如何问？
赵霁，你怎么了？
赵霁，烟娘跟你说什么了？
当初他们可是说好互不干涉的，这要她如何开口，不过他也提出跟在自己身边，就算是把这门规定给破了吧。
苏顷还在思索着，一辆马车停到面前。
春桦下了马车，惊喜看到苏顷。
“老板，你怎站在门口？”
苏顷回道：“刚送走烟娘。”
“这样啊。”春桦揽住苏顷胳膊，“老板，我这边儿所有的铺子已经都告知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呀，我都饿了。”
苏顷失笑，“这就吃。”
回去开了饭，四人一齐坐在方正的饭桌旁，赵霁与苏顷对坐，春桦与春芸对坐。对春桦道:“老板，二姐那边真不等她了么？”
赵霁点头：“我记得她还要咱们做点好吃的。”
苏顷摆手道：“你们俩第一次见她不知道，她的话不用信，很可能在去的路上就吃了。”
说罢夹了一筷子笋丝，吃了起来，紧接着春芸也夹了一筷子。两人都动了筷，春桦和赵霁也就放心吃起来。
春桦饿极全身心干饭，春芸默默吃着，赵霁有些心不在焉，苏顷虽然也在吃，但的眼珠时不时在赵霁身边转悠。
席间安静，无一人说话。
苏顷见赵霁看向自己这边的菜，她眼疾手快，还没等赵霁抬胳膊就已经先端起盘将菜拨到他碗里。
从未受过此待遇的赵霁微惊
他低声道：“……谢谢。”
春桦终于从饭中抬起脸，春芸仍是静静敛眸吃饭。
苏顷道：“刚才烟娘跟你说什么了吗？”
春桦小心看了眼春芸，春芸与她对视，无声道：“快吃。”
春桦低头猛扒拉饭，把饭碗一撂，道：“老板，我吃完了。”
春芸也放了筷子，“我也吃好了。”
饭桌上只剩下赵霁和苏顷两人。
赵霁道：“也没说什么，就是我以为你去账房是因为生气了。”
苏顷摸摸鼻尖。“那倒没有。”
赵霁一笑，“那就好。”
“所以烟娘是去开解你了？但看你脸色有些不太好。”
赵霁眼里显出神采。
原来她注意到他了。
“烟娘说你也许没生气，她说你可能是害羞了。”
苏顷大声道：“她这么跟你说的？！”
她不由得有些羞恼，“我没有生气，也不会害羞。”
赵霁语气温和，“知道了，除了这个，烟娘还说了别的。”
“她还说了什么。”
赵霁放下筷子，鼓足勇气般吐出一口气，“苏老板，你和……”
“好哇，你们居然不等我！”
屋门被拍开，苏榆双脚踏进屋，单手叉腰道：“不是说了吃饭等我的么？”
苏顷背对着屋门方向，正要仔细听赵霁要说什么，苏榆一打断，什么都没了。
她没好气道：“谁知道你真的没吃啊。”
她看赵霁眼光一下直了，好奇转过身，脸登时绿了。
苏顷喊道：“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
苏榆另一只手扶着肩上扛着的人，正是还在昏迷中的薛文卿。
苏榆把薛文卿放口袋一样放在地上，过来坐在春芸坐过的椅子上，道：“我本来是要过去看看情况，直到看那薛家一个院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听着那些家丁说什么薛公子的，我进屋一瞧，这人就在床上躺着呢，我想他们不定防着什么，可有什么可防的呢，我就来劲了，干脆把人偷走。我摸了，还活着，有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醒。”
苏顷扶额。“你……算了。把他赶紧放屋！”
苏榆问：“放哪屋？你屋，他屋？我问春芸，春芸说只有一间客房，但那间肯定是我的。”
赵霁道：“放我屋吧。”
苏顷问：“那你睡哪？”
苏榆道：“他跟你睡呗！不过我之前就好奇，你们俩为啥还分院子。不是夫妻了么。”
苏顷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