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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手指轻轻敲桌面,王弗撑着脑袋发了好长的呆。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刚一回过神,房门被推开了,苏轼迈进来。

“你上哪儿去了?”王弗纳闷地问。

苏轼嘴上来不及马上回答,他两只手扣着发烫的砂锅沿,砂锅镇在桌子上的空位,他才触电般地弹开双手,摸自己的耳垂降温。

“我熬了粥啊。”

说着他揭开砂锅盖子,一小锅精细慢熬的淮山红枣小米粥呈现在眼前,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原来是去熬粥了,王弗抬头望着他,顿了一瞬,“我不吃也无妨的,都习惯了。”

“饿了要吃。”苏轼纠正,将勺子递给她,“这个不油腻。”

王弗接过勺子,用勺背在粥里搅动散热,舀了一勺起来。冬天冷得快,她轻轻吹了一口,放进嘴里品尝。小米清香满溢,淮山入口软糯,甘甜可后,暖呼呼的。

“好吃吗?”

苏轼出声问,他心里其实拿不准,自己没尝过,为了尽快煮好,火烧得有些大,其实小火慢熬出来的小米粥的品相才是最佳的。

“好吃。”王弗点头,勺子去舀新的。

苏轼松了口气,脸上微微欣慰,喜欢吃就好,就怕她不吃,他就真没辙了。他往桌下看,顺手将炭盆推到她脚边。

他起身走向喜床,俯身理好床上的被褥,然后解下身上的外衫放好,上床睡到了里面。

好一晌,王弗禁不住打了嗝。

她自觉失态地捂住嘴,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会打饱嗝。上一次这样饱是什么时候?记不得,那大概很久远的事情了。不知不觉间,桌上这一小锅粥她竟然吃了大半,还剩下的实在吃不下了。砂锅里的惨粥放在新房里不大体面,她局促地起身,想将砂锅端去灶房,却听见喜床上传来声音:“就放那里吧,明早紫烟会来收捡的。”

“嗯。”放下锅轻声应。

“过来歇息了。”

闻言,王弗心跳漏跳了一拍,她拘谨地走过去,呼吸略缓。走到床边时,苏轼从里侧挪了出来,给她让出位置,“你睡里面。”

她点点头,没有多想,褪下身上的大红外裳,脱鞋上床,慢慢往里面挪动。当被子盖在身上时,她才发觉被窝里是暖洋洋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苏轼吹灭了烛火,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她感觉到床陷了一些下去,他躺到了旁边。本来困意是很足的,坐在桌边等的时候都差点睡着了,但肚子吃饱之后反而困意全无。她平躺着,抬头呆呆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床架顶部,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欢喜。

就像她说的一样,眉州苏轼惊才绝艳,闲来父亲常与她谈起,少女芳心萌动。但闺中自有规矩,得闻其名,不见其人。后来她偶然间听闻,苏轼常在中岩书院外的山水间读书静坐。那一日飞来凤花开,她有意无意地带着丫鬟过瑞草桥,游山朝庙,在湖畔花丛间,竟然就真的看见了。

少年英气,品貌非凡。除了眉州苏轼,天底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如他一般。

书上有佳偶天成之说,姻缘就来得这样巧妙,因为同拟了“唤鱼池”,父亲深以为他们是良配,父亲同苏伯父订下他们的婚事那天,她欢喜得无以复加,那是她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

但今天却不好,她藏在大红盖头下,却能感受到从他来家中接亲时到拜堂,一直一言不发,冷若冰霜。她曾经隔着屏风偷听过父亲同学子们讲学,眉州苏轼起座,洋洋洒洒,口若悬河,在学子中间最负盛名,最自信洒脱。绝不是今日的模样。

只有一种解释,这场姻缘并非他期许的,大概他早就心有所属,又或许志存高远。

她一个人在婚房的喜床上枯坐了两个时辰,心一直惴惴不安。她想,满心满眼未必换到满眼满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的一场空欢喜罢了。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果真如此,那就自求休书一封,早早还家,不耽误他的前程。

可从刚刚这一切看来,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样。

王弗微微偏了一些头,用余光去瞥他,房间里光线太暗,这个角度是看不清了。她并不想看清,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否真的睡在旁边。

苏轼却说话了:“除了粥,你还喜欢吃什么?”

王弗愣了一下,“没有特别喜欢吃的,只是畏油,我胃口从小就不好,无需费心的。”

苏轼沉默片刻,又问:“那你身子如何?”

“应当还好,只是偶尔染风寒,但服药会很快痊愈,别无他疾。”

他轻轻应了一下,然后声音和缓地说:“我爹我娘都甚好相处,父亲宽慈,母亲甚是知书达理,惟有弟子由尚且顽劣,但心性纯良。往后如若你思念家中亲属,可随时跟我说,我带你回青神省亲。”

王弗听进去,“好。”

……

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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