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牢房出来已近午时,远瞧见寅礼仍在牢房外候着。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扫先前在牢房中的阴寒。
“寅礼,你先回铺子吧。我想自己在街上走走,晒晒太阳。”
“是。”
待寅礼离开,沈菱歌才缓缓抬步走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的身姿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纤细而修长。
细碎的光晕浮沉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清秀的面容和如水的眼眸。
牢中小沅的尖叫与哭喊声仍在她的耳边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余时安薄情之事,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然知晓。所以,于此,她根本毫不在意。
然而这小沅又说到什么有了青瓷,她会更惨?
这话中有何深意?
暗示她即使重振起家业,也无法改变惨死的命运?
不过原主自小不沾阳春水,不事商。也是在与余时安成婚之后才被迫设计起了瓷器的样式,那么,原主最后惨死也与这青瓷扯不清关系。
难道小沅想表达这意思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她一边走着,一边忖度着这些。
但她想着想着,不免开始自嘲……
沈菱歌啊沈菱歌,你怎的被这些未发生的事情扰乱心神呢?
她可是向来披荆斩棘,不畏逆境的。
人生,向来是困难多,而她永远选择从容面对。
即是如此,又何需为小沅的一句话困住自己?
恰巧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她的思绪。
“沈姑娘!相请不如偶遇,可否上楼来一叙?”
闻声抬首,沈菱歌忽觉自己驻足之处竟是槐杨楼前,又见二楼上坐着一个穿着一身华服,玉冠束发,体形微胖,眉目间与余时安有些许相似的男子。
自她在瓷器行改革以来,已有许久未曾听见有人这样唤她。
她停住脚步,“您是?”
那人面上笑容一僵,仍旧坐在原处,显然有些不太高兴了。
“本官乃户部员外郎,余时民。”他语气傲慢与不屑,更是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一般。
似难以置信对方竟不知他的大名。
原来是余时安的大哥。
在记忆中却是搜索不到此人的种种迹象?难道原主未曾见过这么一个大舅哥?
不过见没见过也不重要。
他也就是小小的员外郎,现下还有求于她,这会子仍是摆上谱了。
二楼的余时民见沈菱歌一动未动,加之阳光明媚,街上的百姓也是不少。若被人瞧见他连个商贾之女都叫唤不得,岂不是让人笑话。
于是,他终于站起身来,态度稍缓,“本官此次回来,也是有要事要与姑娘相商,还请姑娘赏脸一叙。”
既然对方态度有所转圜,且这青瓷原是一早与余时安的协议,那便上去一叙也无妨。
说话同时,她已迈动双腿往上走,只觉得那人看自己的眼神让她十分别扭,却又猜测不出缘由来。
待到达二楼,余时民已经命小厮备好酒菜等候多时,见到她,立刻热情迎了过来,亲手给她斟酒。
接过杯盏,沈菱歌挂上客套的微笑,“如此,便多谢大人。”
这一声大人,倒叫余时民心中舒坦了,遂笑道:“原是该前日便到的,哪知遇上大雪封路,只得等到天晴之日。”
听到这,沈菱歌记起当日她与余时安协商之时,确听闻他大哥将于开业两日后来取青瓷。
好在有了那场大雪,她也趁机将青瓷赶制出来,若不然,还不定这余家能搅出什么事来。
“余大人大雪封路也不忘差事,当真是尽职尽责。”沈菱歌继续保持着礼貌的笑意。
虽说她对余家充满了芥蒂,但是余时民现下在帮着户部采办青瓷。
所谓民不与官斗。
说到底她不过是封建社会食物链底端的商人,再往上拔一拔地位,也才是个有手艺傍身的匠人而已。
哪有实力,与为官者斗呢!
这个道理,沈菱歌很清楚。
“哪里哪里,本官听闻沈姑娘已制出了青瓷,昨晚刚到便迫不及待地想前往一观。辗转反侧,终是等到了沈姑娘。不知可行与否?”余时民这话说得让人听来似有歧义。
“自然可行,之前与时安商定好了之后,小女子便将此事记在了心间。这不,首先制出的那两只青瓷就为大人备下,应是已送到了铺子了。”沈菱歌大方得体,此时又带着余时安的大名,也算是提醒提醒他。
显然余时民的脸色微微一变,又轻笑道:“二弟与沈姑娘有心了。来,快些用膳吧!”
沐浴阳光之下,这槐杨楼临街的位置,倒也暖和。
只是余时民有些奇怪,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