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生哼笑出声,叹道:“姐姐,这世道不进则退,你要我往哪里退?”
知了默了默,回道:“做个藩王也很逍遥。”
“你想随我去荆州?”周长生笑问。
知了缄默。
他想要的答案,是她不能给的,也是她从未想过的。
周长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还是喜欢长安。”
似乎那个问题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为了她的答案。
知了提起的那口气还是没敢松懈。
周长生松开了一点空间,把人转过来。
两人面对面,周长生把她的姿态尽收眼底,她双颊绯红,低垂的眸左看右看就是不愿意分给他一点。
“你今年要送我什么礼物?你送的礼物可是一年比一年贵。”周长生好奇道,“攒了许多银子吗?”
知了借着那点空间将他推开,踉跄站起来。
“殿下,太晚了,您该回去了。”她毕恭毕敬开口。
周长生蓦地被推开,整个人愣了愣,手肘撑地,仰头看她,她的唇在微微颤抖。
知了深吸一口气,委婉道:“殿下,如今是丧期,您同顾公子出去时,务必要谨言慎行。”
“慎什么行?”周长生有点失落,笑问。
知了气恼,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顾应钟这两年有点长歪,整日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知了见着就头疼,是有点怕周长生跟着学坏了。
“该克制便克制。”她道。
周长生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待二殿下丧期结束,奴婢会去和太后说,该为殿下娶妻了。”
周长生嘴角的笑落下:“你说什么?”
“您该娶妻了。”知了重复,手心冒出一层薄薄的汗。
周长生哑然失笑,方才的亲昵,她是一点都没看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周长生肯定是后者,他忍得了火气,但忍不住阴阳怪气。
“你可真的是善解人意。”他道。
“为主子分忧是奴婢的本分。”知了温柔一笑,回道。
“呵呵。”
面对她的装傻充愣,他是真的没办法。
周长生无趣地张了张嘴,只余下一阵笑,待笑够了,他才起身,假意拍掉身上看不见的灰尘。
“我已心有所属,就不劳姐姐操心。”周长生盯着她。
知了悻悻笑笑,头更疼了,她不敢追问,怕他再说出什么让她猝不及防的话。
“殿下,您该回去了。”她忍着心慌,回道。
“傻子。”
周长生逼近一步,知了顺势恭敬侧过身,“奴婢恭送殿下。”
“我有心上人。”周长生不依不饶露出笑,“在和她成亲之前,我谁也不要,姐姐不要白费心思,没用。”
知了僵硬地扯扯嘴角没接话,选择不听不想不往心里去。
周长生淡淡瞥她一眼,心里有气,半晌,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开。
知了恭恭敬敬,直到人离开才脱力坐下,许久没有反应。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成为现在这样?到底是哪一刻错了?她难道给过什么错误信号?
“啧!”
知了懊恼又苦恼地埋头在膝间,她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生出这种错位的关系。
“他只是今日太累了!”知了喃喃自语,“等明日他睡醒就会忘记!”
知了胡乱揉揉头发,仰头长长叹出口气,祈祷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时错位。
“姑姑。”
知了茫然平视,看到来人,短暂疑惑后,隐隐猜到什么。
“怎么了,见贤?”
“殿下说,晚上得您去守夜。”见贤说,“殿下还说,您在身边,才睡得香。”
见贤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就连眼神都是正经的,但知了还是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整个人几乎是如坐针毡。
见贤是个明白人,明白却不说破的聪明人。
知了苦笑:“知道了,待会儿就过去。”
“殿下在外面等着。”见贤为难道。
知了盘算的小聪明只得作罢: “走吧。”
前脚不欢而散,后脚又见面,知了心烦,有意落后,走的很慢,周长生便也跟着走的很慢。
见贤走的更慢,距离两人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知了咬牙切齿,语气郁结:“殿下就不怕落人口舌么!”
“怕什么?太后都知道我最亲近你。”周长生坦荡,“我刚失去弟弟,痛不欲生,有你在,祖母才会放心。”
“太后不会允许你这样。”
“我不能有软肋,我明白,但你始终不同,若我能有一个软肋,祖母也会默许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