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开绑带,那伤口极深,肉往外翻,脓血一片模糊。他让那两军士按住铁手双腿以防他挣扎,自己将烧酒喷在伤处,手持烧得青红滚烫的小刀往创口处烙去,顿时一股焦味弥漫屋内。
这巨大的疼痛将铁手的意识瞬间灼醒,只听他闷哼一声,整个人不自觉地挣扎起来,那两名军士如临大敌,使出全身力气压制着他,还尤为吃力。陆梦芸满脸是泪,心疼不已,却也只能拼尽全力搂住师兄的身体。
很快,铁手恍惚中意识到是有人在为自己疗伤,便闭上双眼咬紧牙关再不出声,只是痛得身子止不住颤抖,额上冷汗如雨。
李峤手法娴熟地剔除烂肉然后敷药、缝合、包扎。终于,铁手实在撑不住了,张口喷出一大口黑血,人也随即晕了过去。
陆梦芸大惊,抱着他身躯连声哭喊,却全不见有反应。
李峤也有些紧张,迅速翻开铁手眼睛察看,说道:“夫人莫急,只是痛晕了,快扶他躺下。”他随即在铁手要穴扎入金针,又伸手仔细号脉。
不一会儿,李峤神色放松下来,对陆梦芸道:“夫人,我测到脉象竟已趋平稳,看来这口血应该是内息已将体内余毒逼了出来。现下伤口也已清理,只须连续敷药、调理,不日就能康复。我就住在对面,如有情况过来唤一声便是。”
闻言陆梦芸心中稍安,连声致谢将他们送出门外。回到屋内见师兄满身血污,便想帮他换身干净的衣衫。翻出他行囊,只见里面倒带得两身内衣,此外还有一个锦囊和一卷小画。那锦囊自然就是自己留在杭州的旧物,玉镯、信笺都在。打开那卷轴却见画上那女子依稀是自己的模样,倒不知他何时画的。
陆梦芸用温水小心翼翼将铁手身子稍稍擦拭洁净,轻手换上干净内衣,又在他额头敷上冷手巾,守在床边看护,寸步不离。
入夜后铁手的状况果然有了好转,呼吸慢慢平稳了,虽然高烧未退人还昏睡着,但迷糊中竟能开口要水喝了。陆梦芸大喜,托起师兄的头,小心喂他喝水。
却见铁手半睁着眼睛,将陆梦芸端着碗的手一把握住,在微弱的烛光下温柔地看着她。
“…小师妹……”他语气平和,一如从前。
“铁手师兄,你醒啦!太好了!”陆梦芸大喜,却也奇怪他见了自己怎会如此平静。
铁手抬起左手抚摸着小师妹的脸颊和头发,喃喃道:“你又来看我了。”
“什么?”陆梦芸不知他此话何意。
“每次我受了伤,你都会来梦里看我。所以我不想运功抵御,就是等着你来看我呢。”铁手虚弱地微笑道。
陆梦芸闻言顿时泪如雨下,哽咽道:“师兄…你没有做梦……唔…”
铁手又伸臂一搂,将陆梦芸拉上床,用力揽进怀中。陆梦芸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的吻封住了嘴唇。那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唇舌舔开她的皓齿,热烈地探寻着久别的温润。
陆梦芸担心会碰到他的伤处,不敢挣扎,“师兄…你的伤还没好…”
“不妨事……”铁手口中含糊答着,炙热的吻沿着师妹的耳垂、玉颈徐徐而下……他的热烈很快就把陆梦芸融化了。不一会,耳边就只有双方急促的喘息声、剧烈的心跳声,她任由自己在久别的云雨中飘摇凌乱……
陆梦芸没料到这一场久别重逢,两人还没来得及互话衷肠,倒是先用身体做了最真切的表白。
窗外,皎洁的月光偷偷溜进屋内,映照在床上好似偷窥风月。铁手搂着小师妹久久不松开,闭着眼轻声呢喃:“…左右也只是个梦…明日你又不见了…”他始终处于恍惚迷离的状态,重伤未愈再加上极限释放后的疲累让他很快又半昏半睡过去。
可是陆梦芸不敢睡,心中喜忧参半,守在床边直到天明。
天刚拂晓,陆梦芸稍做梳洗,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便去厨下煎药熬粥。她刚挽起衣袖,袖中却掉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一看原来就是阿亨临别送的礼物。这些天忙着赶路寻人竟还未拆开看过。
袋中有一纸笺和十几颗小豆子,陆梦芸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几行汉字。
糖葫芦:
我知道你喜欢马儿。父帅也说过,大宋有的是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却鲜少有胜过我们大金国的骏马。我们大金的马儿吃得都是精草料和大豆,所以强壮胜与你们百倍。我想要让你即便不在大金国,也能拥有天下最强壮的宝马。所以现在把宝马饲料的配方和豆种子送给我最喜欢的未来王妃,希望她骑着宝马日日开心。
完颜亨
陆梦芸读得忍俊不已,突然很想念这个小家伙。她收好袋子,起身去倒汤药,却听卧室里传来铁手的咳嗽声。她一惊,赶紧跑进房去。
内屋中,铁手已在床上坐起身,他见有人进来,抬头看去,只看了一眼人就蓦地怔在那里了。
“你……”他只吐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却将眼睛闭上,用力摔了摔头。
陆梦芸急步上前,一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