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陆总看上去温文尔雅,不像是会和人动手的人。”
“那是你没和他多接触。”佟煜河边喝茶,边和她聊着自己的大哥,他说他大哥去年有段时间爱上了打台球,大半夜call他去台球室打九球,自己那天运气背发挥失常,把司机都输掉了。
“去年后面那半年我出门都是打车来回。”
“我也不是缺那几个车钱。”佟煜河捻开一颗开心果吃了说:“我就想凭什么我那段时间为新佰元出差的车钱都得自己担着。”
所以,大年初一他才会找她给自己贴发票做报销。
伍忧笑笑,为佟煜河剥着开心果。
北固楼的菜都是现做,所以离开餐还有一段时间。
喝完一壶茶,趁着上菜的工夫,伍忧站了起来,细细的观赏“晴方好”包间。
包间里外都是民国风装修,餐桌和餐椅都是螺钿的,墙壁上挂着创始人夫妻的结婚照,以及北固楼各时期的发展历程的剪报。
墙壁下一方红木柜子上放着一尊大喇叭留声机和一部老式爱立信电话机。柜子正对面的大画框里展示着一件绣花的粉紫色水袖罗衫。
佟煜河站在伍忧身边,对她说:“这件衣服是阿舟哥祖爷爷在世时穿过的,老人家生前喜欢唱戏,尤其是昆曲。”
伍忧的目光被水袖罗衫上的繁复绣花所吸引,她说:“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里的所有都是阿舟哥家祖上留下来的真东西,因为都是真东西和古董,所以这里除了自家人外从不对外开放。”
“原来如此,这间包房,其实更像一座小型的私人博物馆。”
伍忧认真的看着墙壁上画框里的电报还有《申报》的剪报,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和佟煜河由一封电报聊到了中国电报之父盛宣怀,又从盛宣怀聊到了晚清西太后甲申易枢,洋务运动,庚子国变,东南互保,伍忧更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就在餐桌上和佟煜河因为对一些晚清事件看法不同而起了争执,也许真的是上半年的那些晚清史书籍她都看进去了。
菜上齐了,可是无人在意,最后酒精炉熄灭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佟煜河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投降,辩不过你,我向你投降成不?”
伍忧坚持,她小声说:“我还是比较支持翁同龢,他对光绪是真心的。”可等自己反应过来时,佟煜河已经放下话茬在剥虾了,伍忧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坚持,她说:“大河,我……会不会太失礼了?”
毕竟,佟煜河请她吃饭,她却不识好歹的在饭桌上与他争执了起来。
佟煜河将虾肉蘸在汤汁里说:“不会,难得你这么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迷信权威是好事。”
他又将蘸满汤汁的虾肉送到伍忧嘴边说:“我没辩驳过你,愿赌服输,我给你剥虾。”
伍忧吃了他亲自喂过来的虾,说了句谢谢,伍忧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指碰到了自己的嘴唇上,是很轻的一下。
佟煜河又剥开一只虾,虾肉放进汤汁碗里的时候他说:“你是我见过的女孩子里很少能这么一本正经的和我聊晚清史的。”
伍忧嚼着虾说:“你是我见过的男孩子里聊历史没有的哥味的。”
佟煜河好奇,将那只虾喂给伍忧后问她:“的哥味?这是什么味?”
伍忧吞了虾后说:“我大一来的北京,刚来时好奇北京的一切,有次周末我和同学打车去大栅栏那边玩,司机大哥边开车边和我们聊历史,结果聊着聊着司机大哥开始吹牛,他说他们家本来住王府的,每个人额头上都有通天纹是正中的八旗子弟,他还说P大那个时候给了他保送名额,他没去,他就爱满四九城的开车溜达。”
佟煜河听了笑笑,伍忧又问她:“大河,你姓佟,是不是满族人啊?我们系有人也姓佟,就是满族人。”
“不是。”佟煜河的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两个人挨得近了,他说:“我是汉族人,也不是所有姓佟的都是满族人”
“哦,我也是汉族人。”
话说的久了有些口渴,佟煜河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伍忧发现佟煜河端的杯子是自己喝过的,偏他喝的地方不偏不倚是黏着自己口红印的那处。
他到底是因为聊天聊的太过投入?还是分明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