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陆少知闲暇喂养的动物,在他离开后,它们就失去了食物的来源。
沈曦蹲下身子,拨开草丛。那只大猫被她的动作惊着了,一下子跳起来,又弃了它们跑远了。
血液已经干涸,沈曦不想揣测母猫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孩子们死亡的理由,但它们确实没救了。
沈曦站起来,脚上的泥点着实有些碍眼。
她问:“纪凌,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怔怔地转身看向她,忽而笑道:“算,当然算。”
如果是平常时候,她断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但是现在,他好像是她唯一的捷径。
“我想要加入你现在办的案子。”沈曦说。
她在脑海中已经想了很多个理由,试图说服他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但此刻,她的喉管就像有物堵塞一样,该说的话怎么也不能宣之于口。
“好啊!”纪凌一口答应。
沈曦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她说的不太明白。要知道,这样的大案子哪怕对他来说,也是十分难得的。若非陆少知做主,否则怎么着也不会轮到他的头上。
她索性更直白一点。
“我要功绩。”
“不然呢……你还想要什么?”
他是这样一幅理所当然的神情,好似她这几天的踌躇像个笑话。
“你不用这个样子,很多人都因为相同的理由找过我,反正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耸耸肩,“就算……呃,就算看在沈润的面子上,我也会……”
纪凌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她一下子暴起,将他抵在墙角。
身体应激的反应在看见是她的瞬间下意识地收回,而她扑过来的趋势并未改变。结果是他被压在雪中,而沈曦借着他的力量未伤之分毫。
“你懂我的意思吗?我要功名,我要利禄,我要一切能使我站在高点的东西,不要……不要再用你的愚蠢度量我!”
“我和你、和沈润不一样!你可以以此交换,提出任何……任何要求,这个时候我都会答应你。”
为什么不呢?
对弱势者雪中送炭,替上位者锦上添花,为什么……你不是呢?
她凶狠的眼神像一只小兽,纪凌在猎场上见过很多次,所以他并不感到害怕,反而觉得她似乎是快哭了。
“可是……那不是趁人之危吗?”
纪凌并不意外,哪怕是在牢狱中,他也从未见过她流泪的样子。如果现在她能哭出来,反而是一件好事。
“每个人都想往上爬,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对她说,“我不懂你们文职的升遣。但是在军营,哪怕是将军,也是从统领一人,十人,百人,千人,乃至上万人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我相信你也可以。”
他看见她低下头,把面容藏于阴影中,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他听见她的声音,她在问:
“那你呢?你也可以吗?”
“我不一样,我走的是捷径。”纪凌又恢复了昔日的吊儿郎当,“就算我以后什么也不做,也已经完成了一个男人的终极梦想。”
男人的梦想是什么?封侯拜相不外乎如此,但这些东西是他一出生就拥有的。
“真没用。”
沈曦起身,整理身上的褶皱,但撇过脸,避开他的视线。
纪凌可听不得这话,他辩驳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有想要去做的事情。比如成为一个将军,保护弱小。”
保护弱小吗?
她看着他用雪花筑成一个小小的坟,甚至若有其事的磕了两个响头。
沈曦忍不住提醒他:
“冬天过去,雪是会融化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或许某天会有人接它们回家。”
纪凌手指冰凉,昂起头抓住她的手臂,这倒叫她有些措不及防。
“我们养只猫吧,就刚刚跑掉的那只怎么样?”
他在想,如果没有人帮助的话,它会不会熬不过这个冬天。
“你不害怕?”沈曦问。
人视猫狗为宠物,多是挑温顺可爱的养,但是刚才那只显然不符合世人的审美。
“我怎么会怕!难道……你怕了?”他激将道。
纪凌当然知道她不会怕,毕竟她刚才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沈曦不该拒绝他,可是如果真的要养一只宠物,最好是一只高大的、凶猛的、忠诚的……
沈曦脑海里浮现出猫咪扩大数倍后的具象,又摇摇头,把那只老虎赶出去。
最好还是要加一项好摆布的。
于是她说:“比起猫,我更喜欢狗。”
一只可以保护她,但不会遭到反噬的狗。
这几日纪凌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