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
他再也撑不住地闭上眼,脑袋里像是灌了泥一般沉重。
就这样睡下去吧,别再醒过来了。
少年倒在血泊中,背上是交错纵横的鞭痕,血流如柱往外冒个不停。
“小公子,唉哟,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啊。”妇人见着这副场景,吓了一大跳,而后又心疼地叹道。
她眼角沾了些泪,不敢用力地扶起祁泽意,将他扶回了房间。
老爷吩咐不准为他找大夫,让他自生自灭。
祁泽意趴在床上,喝了一口刘嬷嬷送到嘴边的茶水,清甜的茶缓去了口中浓重的血腥味。
他昏了过去,又因背上的痛而醒了过来,倒真是让他生不如死。
刘嬷嬷见他醒了过来,松了一口气,“小公子,您刚回府,行事就如此张扬,老爷他也是希望您能谨慎点,都是为了您好啊。”
他面目表情,眼中却是滔天的恨意,为他好,所以在利益面前,不带丝毫犹豫地将三岁的自己丢去洛州。
十四年来,他都不曾来看看自己,若不是朝中局势动荡,为了发展权势。
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可用的儿子,恐怕他是永远也想不起自己。
他就是恨邬淮琛,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丢去洛州不闻不问十四年,如今回来了也不能拥有自己的身份。
父债子偿,邬咏死了,他就该替他父亲来承担后果。
刘嬷嬷从袖中拿出药瓶,缓缓洒在了祁泽意背上。
他瞬间疼得青筋暴起,唇边溢出痛苦的叫声。
刘嬷嬷也难受得眉头皱起,她轻声说着,“小公子先忍一忍吧,待会我再去大夫那处拿药。”
祁泽意双手抓紧了枕头,只要再稍稍用力,那软枕就要被撕裂成碎片。
粗略地上完了药,刘嬷嬷又坐下,语重心长地对着他说,“小公子,您说您干嘛对沈公子下死手呢,他与您无冤无仇的。”
祁泽意闭着眼,还未从疼痛中缓过来,但是依旧嘴硬:“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他咬着牙,他与邬淮琛走得那般近,不过都是同类人罢了。
再说,他就是吓唬他,明明那日回来,满身伤的人是他,他倒没想到他会将此事传出去,还闹得这般大。
城中皆传,沈湛归途遇刺,遭人揍得鼻青脸肿,身中数剑,满身刀伤,血流成河。
回府时已经奄奄一息,城中大夫换了又换费了一天一夜才将他那条命救了回来。
真是一个编故事的好手。
正躺在榻上啃桃的沈湛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沈湛同邬淮琛都是该受千刀万剐之人,还有……他想起了那个傻得可怜的曲影,忆起她那双清澈如两捧甘泉的眼眸。
唯独她,不那么讨厌,可她终究是在邬淮琛身边。
如今那玉石也丢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骗下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不定是装得一副纯良模样。等他……
还未想完,药效便发作,疼得他晕了过去。
马车行驶在青石板路上,车辙偶尔压过细碎石子,引起一阵颠簸。
曲吟盼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游园诗会那一日。
“都记住了吗?”
曲吟坐正了身子,不厌其烦地点点头,这段路程不算远,可邬淮琛都不知道嘱咐了多少遍了。
“那你将我说的话再复述一遍。”邬淮琛瞧着她分神的模样,不放心地问着。
曲吟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开口:“不能乱跑,要让你能随时看见我,如果走丢了就在芊湖那块石碑处等着你。”
太多了,曲吟确实没有仔细听,她停了下来,自己并不喜欢这般被人管束,可到底之前才发生过那样的事。
邬淮琛这般小心也是有源可寻。
他挑眉道:“没有了?”
曲吟扯着嘴角笑了笑,“我都记在心里呢,你放心吧。”
他有些无奈地望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最近那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虽然梁弗际推了个替罪羊出来,但他也不会好受。
瞧着她时不时地朝撩开帘子朝外望去,他伸手压住了帘子,望着她眼下的青乌,他低声劝道:“还早呢,睡一会吧。”
曲吟闻言,有些失落,她喃喃自语,“好吧。”
她将头倚在窗口,就这般阖眼睡下。
马车不稳定地晃动,她的身形也跟着一歪,向后倒去。
见着她这不省心的模样,邬淮琛长臂微弯,圈住了她,却在她的手肘中摸到一处硌手的硬物。
曲吟睁开眼,一手撑在身下,她也感受到了,邬淮琛正握着她放在袖中的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