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吟反应迅速,一把抓住那还在翻滚的玉石,玉石被她握在手心,广袖垂落掩住了她的手。
邬淮琛侧眸望去,“什么东西。”
曲吟已转过了身,她摇摇头,笑道:“没什么。”
这件事和他无关,她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告诉他。
邬淮琛见此也没有再追问,继续替她轻轻揉着手腕。
他垂眸不语,浓密长睫下隐着一双黑润的眸子,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像是一潭死水般沉寂,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
曲吟另一只手撑在书案上,托住脑袋,她歪着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她突然很想多了解他一点。
院外起了风,没合拢的珠窗发出轻微响动。
带着花香的风盈满了屋子。
他垂在发间的发带轻晃着,醒目的红夹杂在黑发中。
曲吟瞧了眼院外纷飞卷绕的景色,收回视线,轻声开口:“殿下,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最初,他说要她报恩,可她来了这些时日,却什么也没做,反倒是他一直在为自己做事。
邬淮琛抬眼,他波澜不惊的眼眸似是因为这句话而泛起了涟漪,他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
曲吟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着,认真思索起来,她吗?
自己幼时为乞,而后又流落轩月坊,如此算来颠沛流离的一生,竟真没有什么所求。
之前是只想离开轩月坊,然后好好活着,来了王府也只是想着早日离开。
一直在今日之前,她都是如此想的,可是现在,想到日后离开的情景,她心底莫名染上一丝哀伤,挥之不去。
她语气有些缓沉地答道,“没有。”
上完了药,曲吟收回了手,动了动手腕,虽说方才是装的,但却是有些乏累,如今倒真的没有什么疲倦的感觉了。
见她惊奇地盯着自己的手,盈白纤细的手臂在邬淮琛眼前轻晃着,他不自然地垂下眼避开,然而心却跳得厉害。
不知所措间,少女柔嫩的双手却拽起了他藏在桌下攥紧的手。
他不明所以,但又任由她摆弄,曲吟将他的手放在书案上,又拿出药膏,有样学样地也替他涂药,替他揉着手腕。
他听见她清亮的嗓音,“殿下,礼尚往来,我也替你揉一揉吧。”
这一瞬间,他的心就像是四处纷飞的柳絮,再也无法抑制,他缓缓开口,回答她方才问的问题,“我想……你永远都能在我身边。”
他后面几个字说得极轻,曲吟没听见,她抬起头疑惑地问:“想什么?”
可他不能沉沦,他的理智又在这一刻恢复,脸上神色复杂,“没什么。”
他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而她,终究也只是与弦月相像罢了。
曲吟望了他一会,见他不语,不自觉感到有些落寞。
最后的最后,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两人都不再说话。
书页随风翻卷,不停的沙沙声代替着他们心底未说出口的话。
沈湛回府后一切照着邬淮琛所说的来做,近日来,陵州城内对太守之子遇刺之事议论纷纷。
沈湛又演得一出苦肉计,沈太守动怒,下令彻查此事,不找出罪魁祸首来绝不善罢甘休。
沈湛倒是因祸得福,发生了此事,他们也不再让自己去诗会了,虽然成为京中笑柄,但他可不在乎。
老爹下了令,没把人找出来之前,他哪也不能去,娘又心疼他,每日待在府上,除了吃就是睡。
与此同时,倒有人跪在院中,顶着烈日受罚。
长鞭落在他的脊背上,一下也不肯停,白色中衣上血迹斑斑,留下数道血痕,淋漓鲜血缓缓渗出布料。
祁泽意额角冒出的细汗汇聚成豆丁大的汗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滴落在地。
他嘴角发白,眼神迷离,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他痛得用垂在身前的手狠掐着自己的大腿,似乎想要缓解分离身后的痛。
他一声不吭,死死咬着牙。
身后挥鞭的人还没停手,他嘴里怒呵道:“混账东西,你想要害死我吗。”
祁泽意耳旁只有无尽的耳鸣,什么也听不见。他喉间传来血腥,涌上唇齿间。
鲜血从口中猛地迸出,扑撒在地,将石板染成一片糜丽绯红。
而他的嘴角还在不住地滴着血。
见此,身后的人才停住了动作,重重地将长鞭一甩,扔在了地上。
“再有下次,你的命就别想要了。”那人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再不顾他的死活。
冰冷彻骨的话语像是寒冰封彻住他的心。
他的命不过如蝼蚁一般,想杀轻易踩死就是了。
他倒落在地,方才吐出的血迹沾染在脸颊上,滚烫的石板灼烧着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