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永安斋。
秦荣领人送来午膳,阮翛然饿得头晕眼花勉强撑着去拿筷子。
秦荣贴心舀了一碗乌鸡人参汤,喂向阮翛然唇边。
阮翛然没有拒绝,张口吞咽。昔日,秦荣亦是这般心细如发伺候她服药。
一碗参汤下肚,五脏六腑暖和有力起来。
秦荣见阮翛然面色有了血色,愧疚道:“阮侧妃,是秦荣对不住您,连累您被殿下责罚了。”
秦荣又添了一碗乌鸡参汤,放置到阮翛然面前。
阮翛然有了力气,毫不顾忌仪态,端起参汤咕咚几口一饮而尽。
这才满足,伸手拧下她爱吃的香酥鸭子的肥鸭腿。
外酥里嫩,满口留香。
秦荣见其吃得香,眉开眼笑道:“就知道,侧妃会喜欢吃。”
阮翛然咽下一口鸭肉,诧异问道:“秦公公,为何知晓我爱吃什么?”秦荣又非重生,怎会知晓这些。
秦荣被肉香味馋得直咽口水,来不及张口作答。
只见阮翛然咬住鸭腿,腾出手将另一只鸭腿拧下来递给秦荣。
秦荣受宠若惊,却不肯伸手去接。
阮翛然一手拿下嘴里的鸭腿,感慨万千道:“吃吧,吃了这个鸭腿,你我就是朋友了。”
其实阮翛然想说的是,这辈子我们都不要再挨饿了。
“朋友?”秦荣难以置信,哪有主子愿意和下等人做朋友的。
可瞧着阮翛然一脸真诚,不像是开玩笑。
秦荣忐忑不安接过鸭腿,阮翛然喜笑颜开如同相邀老友般,对他道:“坐下来一起吃吧,朋友间应当平等。”
秦荣震惊不已,在这宫中除了太子将他当人看。这还是头一回,被宫里的主子这般对待。
秦荣自然不敢坐,咬了一口鸭肉,喜滋滋道:“小人,站着吃安心。”
阮翛然不再执拗,来日方长。
秦荣吃了两口,想起阮翛然方才所问。一惊一乍道:“呀,还未回答侧妃的问题呢。是太子殿下告诉秦荣,侧妃喜欢吃什么菜色。”
阮翛然暗喜,或许萧莫言并非铁石心肠。
却听秦荣羞愧道:“是殿下告诉秦荣的,只不过前日是为了折磨侧妃。今日送来这些膳食,是秦荣为了侍寝之事赔罪。”
原来是秦荣自作主张送来的,不是萧莫言吩咐的。阮翛然并未有不快,能与旧友这般她不胜欢喜。
少倾,吃饱喝足。
“阮侧妃,午时,选定的秀女已入住东宫。”
阮翛然神情一紧,也不知这回可还是那些人入选。
不等她问,秦荣主动道:“与您同是侧妃之位的是贺皇贵妃的侄女,贺芷瑶。良媛是吏部侍郎赵大人之女,赵舒妍。良娣是户部侍郎周大人之女,周柳依。”
“没有包家之女吗?”
为何不是包凝月,而是贺芷瑶。
“包尚书的长女脚跛,不能参选。庶女去年入冬便顽疾缠身,卧榻不起,也不能参加选秀。”
秦荣言毕,挥手命宫女进来撤膳。
阮翛然心神恍惚,忧心如何与贺芷瑶抗衡。
也不知秦荣何时离开的,这冷清的永安斋,只有树上的鸣蝉欢声雀跃。
十日后,伏月烦暑。
这十日,阮翛然再未见过萧莫言。
她虽是侧妃,论家事自然比不过这些京中闺秀。
永安斋里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自然无人愿意踏足此地。
是日,阴沉无雨,凉风习~习。
秦荣过来通传,说是贺皇贵妃设宴,请东宫诸妃前去赴宴。
阮翛然发觉秦荣身后,跟随着一名宫女。
秦荣以为那日阮翛然说做朋友,只是玩笑之言。但多少念着她的好,毕恭毕敬道:“殿下说,阮侧妃前去赴宴,身边没个侍婢不成体统。特意让秦荣,挑了个机灵的宫女,打今日起,贴身伺候在阮侧妃身边。”
那宫女果然有眼力劲,秦荣话音一落。立马从秦荣身后挪出一步,行礼道:“奴婢,拜见阮侧妃。”
阮翛然听着声音陌生,又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遂命道:“抬起头来。”
那宫女缓缓昂首,姿色极其平庸,不过一双眼眸十分灵动。乍看平平无奇,看久了亦觉得颇有几分姿色。
秦荣催道: “阮侧妃,快些更衣准备一下吧!别误了时辰。秦荣在外等着您。”
秦荣退出去,将房门关上。
那名宫女过来服侍阮翛然上妆,手持桃木梳篦熟练梳好随云髻。
从妆奁内取出一支,极为朴素的玉兰金簪。
虽是金簪,簪头是白玉因此淡雅不出挑。耳珰,亦挑了白玉水滴坠。
阮翛然自行拿起石黛描眉,无意透过铜镜又瞥见宫女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