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约一到,陆琅早起便去了城里华寿堂。郑老头已经在铺子里等着,一见来人,更觉他与陆长青长得相像。
“你可是陆长青之子陆琅?”虽已经查明,郑老头还是如此问道。
陆琅身子一震,他已好久没听到父亲的名字了:“正是。老伯是?”
郑老头打量着他道:“我姓郑。是你父亲故交。曾与你有一面之缘。”
陆琅心道:果真是他!遂抱拳道:“郑神医!您找我可有何事?”
老头摆摆手:“你父亲曾于我有恩,你便喊我声’世伯’罢。你且随我进来。”
陆琅跟着进了里屋,里头只他们二人。老头示意他坐下,道:“我今日所说事关你父亲当年之死。”
陆琅听罢心下疑惑:难道父亲的死有什么蹊跷?
当年他还年幼,父亲说自己已是药石无医,母亲只坐在旁边一直哭,眼泪都流干了。父亲去后,不几月,母亲也郁郁而终。南阳王找到他问他是否愿意跟着他,陆琅无依无靠,便跟着南阳王走了。难道…难道?
“你父亲不是病世的,是中毒而亡!”老头的话把陆琅从回忆里拉出来。
“您说什么?!”
“我说你父亲当年是中毒而亡!”
陆琅听罢如至冰窖。不是生病,竟是中毒!可为什么当年父亲不说,也不愿医治?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陆琅只觉自己的心在颤抖,拳头紧握,强忍着道:“世伯可知其中究竟?”
郑老头摇了摇头:“自打上次见了你,我便去查了,只查到你的身份,当年的事无从知晓。”
他叹了口气道:“你父亲重情重义。当年说自己非死不可,叫我不要追究,想来必有因由。你如果真想知道真相只有你自己去查。”
似又想起什么道:“我如今告诉你此事,不是要你去报仇,只不希望你走了你父亲的老路。”他查到这陆琅如今竟也在南阳王手下办差!陆长青当年便是南阳王府府吏!
陆琅听罢道:“多谢世伯实言相告,个中究竟我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郑老头见他双眼通红,手上青筋爆起,有些担忧,劝道:“孩子,切勿以卵击石,不要迷了心智!”
陆琅抱拳道:“多谢世伯赠言,小侄记下了!”忽的想起什么道:“世伯,我打算明日便去并州,只一事放心不下。”
郑老头心知他意,道:“你且放心去罢,你那娘子是聪慧人,我会让人注意着。”
陆琅点头道了谢,转身出了药铺。
此时正值阳春,惠风和煦,阳光洒在身上,陆琅却一丝暖意也无。
要去并州查案,还是十几年前的旧案秘辛,可不是容易之事。他一非官府中人,二无人脉,在并州与他有交情的只有赵易。可那赵易是王爷心腹,断不会帮他。
突然,陆琅精光一闪,还有他!
此人名叫李武德,十几年前与父亲一同在王府办差,两人交情甚好,后来受了伤、瘸了腿,听说回老家去了。陆琅幼年时见过几次,只知道他老家也是并州的,具体地址却不得而知。且他出王府多年,就算找到了人,也不知有没有线索。
罢了,天无绝人之路,先去查查再说。陆琅心道。
陆琅恍恍惚惚回到了家,晌午饭也未曾吃。
云娘瞧见他脸色不好、嘴唇雪白,忙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男人紧着眉头:“此事说来话长。”说罢忽的哽咽道:“云娘,我也许一直都错了。大错特错!”
云娘从未见过男人如此样子,心道定是出了大事。便上前虚抱着他,道:“若是因不知情而做错了,那实非你之过。”
男人一把抱住她:“云娘!”
云娘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背。
好一会,陆琅理了理情绪,放开云娘道:“对不起,弄痛你了罢?”
云娘柔声道:“无碍,晚饭已做好了,要不要先吃一些?”
陆琅见矮桌上摆着红薯饭并炸春卷、豆鼓鱼、拌芥蓝、回锅肉四样小菜,才觉有些饥肠辘辘起来,点头道:“好。”
用罢晚饭,陆琅才将郑老头所说之事略提了提,只道:“他说我爹非得病而亡,而是中毒。这其中必有蹊跷。我想去查一查。”
云娘听闻“中毒”,见陆琅又特地隐去许多关节,想必其中必定牵扯盛大,又想起上次陆琅也是中了毒,便隐隐有些担忧。
但此事关系男人的父亲之死因,实说不出阻拦的话。犹豫了一会道:“你想去便去罢。只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说罢,转身拿帕子抹了抹,又道:“打算何时启程?我与你准备包袱。”
陆琅心下不舍,沉默了半晌,还是回道:“明日就启程。”
此时云娘的眼泪再止不住,她忙转身往里屋去了。不一会,拿出个盒子,正是陆琅装钱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