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陆琅的伤已经大好。这日清早他打算去一趟山里。前儿受伤配药饮食已花了不少银钱,他得挣一些以防万一。
“还是过几日罢?”云娘有些担忧。
“已经大好了,不必担心。”男人笑道。
云娘听罢便不再劝:“那我与你准备干粮。”
于是起身去做烧饼,仍是葱肉馅的黄桥烧饼——自打年前吃过一次,陆琅就很喜欢。云娘给他装了十来个烧饼并一壶水,用小包袱皮包好,递给他道:“伤口才好,当心些。”
男人点了点头:“我明日黄昏前必然回来。”
两人久未分离,竟依依不舍起来。云娘望着越走越远的身影,迟迟没有转身。
就着清粥,云娘食之无味地吃了一个烧饼,算是用过了早饭。陆琅不在,她有些落寞,便起身找了针线来做。
这两月,她跟着王婶学针线,不仅在裁衣缝制上更精进了,还学会了简单的刺绣。昨个儿便将陆琅年前买的绛红色棉布裁了出来,打算做一件对襟窄袖的春秋褂子,因她会的绣样不多,便只打算在领口、袖口绣上几枝梅花。
云娘正做些针线,院门“吱呀”响了,云娘抬头只见一位瘦小老头,后面跟着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那老头声音倒是洪亮:“这里可是陆琅家?”
云娘站起身点头道:“正是。两位是?”
“我是他爹的故交。他可在家?”老头边说边往里走。
云娘见来人看着面善,便道:“实在不巧,他昨个儿进山了。明儿才回来。”
老头“哎呀”一声,就想往外走,忽想到什么,又道:“你便是他娘子?”这话问得唐突。
云娘点头:“正是。大伯可有话要我传与他?”
老头听罢却不接话,就着石凳子坐了下来。
云娘见此人看似有些仙风道骨,心道:莫不是什么高人?又听他说是陆琅爹的故交,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于是便笑道:“老伯略坐坐,我去给您沏杯茶来。”于是,转身去厨房,家中没甚好茶叶,云娘便沏了一盏金银花茶来。
老头接过茶盏,尝了一口,道:“这忍冬茶是买来的?”
“是我自己采来阴干的,不是甚好物,略解一解渴罢。”
老头听罢点了点头。
又坐了一会,云娘见日头高挂,估模着快晌午了,便留饭道:“老伯若是不嫌弃,便留下来吃顿便饭罢。”
老头正想告辞,忽听云娘如此说,倒是有些想尝尝她的手艺:“那便有劳了。”
云娘见他真留下了,也不敢糊弄,起身添了茶,告罪道:“老伯请坐坐,晌午饭一会便好。”
云娘觉得那老头颇有些不寻常,怕是一般的鱼肉菜入不了他的眼,忽见墙根边有一片鲜嫩的荠菜,昨日陆琅采来的香椿芽还剩了不少,便有了主意:就吃点春天的味道罢。
只见她半盏茶功夫就剪了半篮的荠菜,焯水切碎,加肉馅拌匀;然后将面团揉匀、擀皮儿,一会功夫一只只白白胖胖的荠菜饺子就下锅了。
接着,云娘又煎了香椿鸡蛋,炒了香菇腊肉笋片儿,蒸了桂花山药,炸了野菜肉丸子。
厨房里不时飘出一阵阵香味,老头不自觉嗅了嗅鼻子对小斯道:“这陆琅媳妇做的饭着实香,不知味道如何?”
身后小斯笑道:“先生幸好留下了,不然错过了一顿好吃食。”
老头瞪了一眼道:“什么好吃的我没吃过?”
小斯讨饶道:“您自然是尝遍世间百味的。”
不一会,饭摆上来了:三大盘的饺子,两小碟蒜泥醋汁,并四样小菜。
云娘边摆饭边道:“乡野山村,粗茶淡饭,老伯莫要见怪!”
老头点点头,拿起筷子尝了尝小菜,只觉那山药软而不烂,上边糖桂花甜而不腻,腊肉鲜香,春笋爽脆,香椿芽香气扑鼻。又去尝那饺子,只觉一口下去汤汁浓郁,荠菜一点涩味也无,又有野菜的清香,甚是好吃!
老头没想到陆琅媳妇有这等手艺,心道:这小子倒是好运道。又想起他查到的那些事,遂又担忧起来:可别走他老子的老路。
云娘见老头眼神亮了又暗,不明所以,只当没看见,只道:“老伯慢吃。”便起身去厨房了。
老头因有心事,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对小斯道:“回罢。”
他起身走到厨房,道:“娘子手艺不错,我且还有事便要走了。你与陆琅传话:三日后华寿堂相见,我有要事相告。”
云娘点头道好,欲起身相送。老头摆摆手与小厮一并走了。
云娘将灶里熄了火,便去收拾碗筷,才发现桌子上留着一块白色玉佩,看成色应是上好的羊脂玉。云娘跑出院外,哪里还有那老头的身影,只得作罢。
又做了一日针线,待袖口的最后一朵梅花绣成,云娘见日头就要落山,想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