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姑娘!”
谁再叫她?
“霍姑娘,醒醒!”那女声慌张至极。
她挣扎着睁开眼,发觉自己坐在一蒲团上,耳边是和尚们的诵经声,她抬头,入眼之处一片白雾,努力想看清什么,却是徒劳无用。
那声音又传来:“没用的,霍姑娘,你时间不多了……”声音缥缈虚无,近乎不可闻。
“你是谁?”见她不答,严兰生出了一丝急切。
过了好久,有一双浑圆饱满的手点了点她额头,却是男子的声音:“醒来吧。”
“是谁!”严兰从床上坐起,骇了兰亭一跳。
“阿姐,你可是醒了!吓死我了,那死庸医还说你早是将死之人,我气的让人把他赶出去了。”
兰亭拍拍胸脯,又气愤地朝空中挥了两拳,义愤填膺道:“要是再被我碰到那个晦气的大夫,我定要找人狠狠打他一顿,平白无故咒人死。”
将死之人?
严兰穿上鞋袜,压下心中沉沉的思绪,看了一眼兰亭,强笑道:“既是庸医,听他做甚,好了,今日耽搁太久,我得走了,若有急事,可直接去茶楼找一个叫符二的伙计。”
兰亭点点头,见她要出门,出声拦住她,又见她神情恍惚,心中隐隐不安,思来想去,还是试探道:“阿姐可记得罗裳坊?”
一副从未听说过的样子。
兰亭看的心头一震,脑中忽地想起两年前的一桩旧事。
她压下心头疑虑,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地看向严兰:“阿姐若无事可去找罗裳坊的黄掌柜,她是岑贵人的人。”
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严兰招了招手,示意她知晓了。
过了桥,严兰径直来到一屋舍,见大门敞开,便走了进去,里面的枯叶堆满了整个院子。
“姑娘!”路过一老妪叫住她,“这里面除了一个痨鬼,什么都没有,可晦气的很,你是杜岭的相好吧?他白日里除了在酒肆就是在花楼,夜里才会回来,你得晚点再来。”
说完看着严兰,讥笑着离开。
她笑了笑点头道谢。
这杜岭就是谏议大夫余明淳的学生,余明淳此人十分正直固执,若没有他亲眼所证,旁人胡乱捏造的事,他定会查了源头狠狠斥责一番。
但当年,便是他领头污蔑父亲造反,并提供了许多人证物证,经查实,并无错处。
且那时天子忌惮父亲许久,一过了文书,便立刻下令处刑。
她始终不明白余明淳当年为何主动查父亲的事?
这还是赵煜偶然与她提起的,他说,谏议大夫余大人是个好官,虽天子昏庸无能,但时常被他鞭策,倒也促成了许多好事,只他一个学生杜岭,实在不成体统,若说他只是贪图美色便也罢了,但此人无能却又好高骛远急功近利,确是个祸害,偏余大人十分偏袒他,叫人费解。
是了,这事就是杜岭挑起的,他倒是踩着父亲的尸体加官晋爵,但……现在看来,确是德不配位,如此,她好好送他一程。
她替他关了门,走到巷子深处,静静望着天空。
若说杜岭有此能耐,她是一分也不信,定是有人指使,杀了他,说不定能拉出后面人的马脚。
夜幕降临,漫天繁星稳稳地镶在浩瀚无垠的蓝空上,密密地围起一周,让人透不过气来。
此时,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正拿着酒罐深一步浅一步晃晃摇来,嘴里还迷糊不清地嚷嚷着什么。
“花梅,贱女人,贱……娼妇。”
严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麻利地从地上捡了一石子,对着他额头中心狠狠一掷。
一阵天旋地转。
杜岭脸朝地的倒下。
她走过去,抬了他头,将那块带血的尖锐石子放在他额上伤口处,然后起身踩在他后脑上,直到他没了气息,才松了力气。
她冷冷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谁在那?”
糟了!竟忘了这事。
京中近日多有贼人犯事,城中每隔两个时辰便有几人轮流着巡逻,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转了方头往周府奔去。
虽说郑夫人准了她偶尔可来看她,但终归不能名正言顺地留在府中,可若是将这杀害前朝旧官的罪责推到周砚身上呢?
她心中肯定,周砚定会手段残忍地刮了她的皮。
但凭着他敏感多疑的性子,定会在她惨死前,把她的每根头发丝都细摸清楚,是以她还有时间获得他的信任,虽险但也最有效。
晚风凄厉呼啸,院中杂草翻飞,传来阵阵簌簌声。
崎冥院,屋内,疾书正拿着剑环着手臂同一旁要打瞌睡的疾风大眼瞪小眼。
忽地,眼前一黑,周砚挥袖扇灭了屋中蜡火。
他刚要问询,便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