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沈之藜。赶在沈之藜落入井底之前追了上去,双臂用力将人向上托起,手下的身体变得僵硬,四肢冰冷,人已失去意识。
微弱的月光,几乎要被黑暗吞没,像朦胧的雾一样。暗黑的井中,沈之藜的脸,白的发光,紧闭的双眸,修长的睫毛,娇挺的鼻梁,绛红色双唇,宛如一个毫无生气的搪瓷洋娃娃。情况危急,为救昏迷的沈之藜,只能在水中以吻渡气。嘴唇相触时,冰火两重天,时间仿佛凝固一般。男人表情僵硬,再次睁开眼时,眼里满是困惑。几口气渡过去之后,依旧毫无反应。顾不得那么多,搂住沈之藜的腰,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然后奋力向井口游去。
“醒醒”,四更天,井外的天空隐隐发亮,府外打更人碰巧经过。本就穿了男装的沈之藜,棉袄泡过水后更加沉重,男人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托出水面,一刻不耽误地将人屈腿背靠背倒背在肩上往通道里的密室行走,以便将腹中的积水吐个干净,直至到达石室,仍旧未见苏醒。
密室由青白色的□□石堆砌建造而成,阴暗的室内陈列整齐,应有尽有。进入密室,男人直奔卧室而去,相比外厅,内室只有一床一桌,一张方桌落于中央,桌上尚有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不时跳跃着,散发出昏暗的光亮。他动作利落地将人放于床第,伸手探了探鼻息,眉头紧锁,掀起宽大的衣袖,纱布包裹严实的手指被湿了个彻底,微蹙眉头,执起细弱的手腕专注地把起脉。
床榻之人气息微弱,凌乱潮湿的发丝贴于面部,双眼紧闭,原本樱红的嘴唇变得惨白。心跳时断时续,四肢冰冷厥逆。现下情况危急,三月的井水寒气透骨,如不立刻驱寒,定有性命危险。
脖颈处隐隐约约露出的青紫,有一种脆弱又凌虐的美,男人眉头紧皱,移开目光。思量再三,以布蒙眼,双手犹豫地伸向沈之藜的颈处。而后,又举棋不定的伸向腰间,在心中默默念起《道德经》,凝神静气,手下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视线完全被遮挡,他只能凭借记忆尽量避开尴尬的位置,羞耻心让他无从适应。直至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肌肉开始僵硬,不得不抛开杂念,快速脱掉衣物,将人卷进棉被里,揭开蒙眼布,松了口气转身出了内室。
眼下快速祛寒的办法,只能将人泡于热水中。好在石室设备齐全,地下隐秘开发了温泉,侧室的石雕墙壁上建有出水口,温热的泉水不一会儿便装满了白玉镶嵌的浴池,试了试水温,再次遮住双眼,快步将人连人带被子的抱出来,站在池前,不知所措。
他不确定刚刚为什么要突然出现逗弄怀里人,现在他可以完全确定,是在自找麻烦。一声叹息之后,又不得不做些什么。将人从被子解放出来,拿过一旁的浴袍套上,忍着手下的滑腻,将人丢进池中。
奈何对方昏迷不醒,瘫软无力,一直向水中滑。无奈之下,只得将两臂分于两侧用白绫捆绑在池壁边。浸湿的丝滑浴袍勾勒出美好的线条,男人尴尬不已,慌忙松手,人又滑向池底。
等一切安排妥当,男人如释重负,这才得空更换了早已浸湿的衣物。自斟一杯热茶,用于祛寒。桌上的油灯忽明忽灭,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前提下,赶在卯时前安全将人送回,带一个昏迷的人比清醒着的要轻松很多。时间差不多,男人戴起面具,返回浴堂。
水池上方笼罩着朦胧的雾气,沈之藜身着纯白丝绸浴袍,发髻散落,面色苍白,安安静静地枕在浴枕上,丝毫没有苏醒之意。男人脚步一顿,非礼勿视般闭上双眼。蹲下身,刚解开白绫便卸了力,男人有些气恼,少有的情绪起伏,一脚踩进浴池中溅起巨大水花。囫囵将人卷入怀中,后知后觉地扭动池壁上的开关,却因亲密接触的柔软触感有了片刻失神。男人很快收敛心神,潜入水中。
天色徐徐,朦胧渐明,夜幕悄悄消逝。床榻上的人似醒非醒,脸色透露着不正常的潮红色,发白的嘴唇紧抿,额头上冷汗岑岑,不时低低地咳嗽几声,虚弱的收起来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像只无助的小猫。
不多时,房梁上传出似有似无的叹息声。男人去而复返,难得同情心发作,跳下房梁,动作僵硬地给床榻之人喂了药和水。喝进嘴里的没有洒出去的多,被子被浸湿大半,由内而外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好在身体上的水汽被被子稀释一空,省去了不少麻烦。
房间里的温度有些低,壁炉的火苗渐熄,突兀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打破了此刻的宁静。算来应该是添置炉火的家丁,男人动作敏捷地放下床第的帷幔,拉走身上的潮湿被子,拉过一旁的干爽被褥。
“吱”,门被轻轻打开,家丁轻手轻脚地走到暖阁,通了通火道,将木炭添置到暖阁中,规规矩矩退了出去。
男人不甚满意地拉开被子,被子里潮湿的水汽萦绕在鼻尖,上面有着某人独特的体香,扰得他心烦意乱,掀开被子欲坐起,却被一只温软的手臂环上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