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的夜,窗外的语笑喧阗都已淡去。
佟曦晚等了一会,只是昏昏欲睡。
初始时,她一只手撑着腮,另一只手没规律的去点桌上的木。
到后来,整个人便趴了下去,头埋在臂弯里。
离缘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时,才发现身旁那人微微阖着眼。
“佟曦晚?”她轻轻道。
没人反应。
离缘怔了一会,不知怎么样才好。
桌上点着一盏豆形灯,黄黄的光吞噬着周遭的黑暗,是张牙舞爪的小兽,力量还没长成的。
她看了会。
在乌叶庵时,她有过许多这样静默的夜晚,可总是觉得煎熬,不像现在,她竟然生出贪恋,渴望能够天长地久。
离缘一动也不动。
为什么她就一直都是一个人呢?没有亲人、没有晚伴。
收到的信也如同一场梦,彻底的谎言。
门悄悄地开了,一阵穿堂风从下面一直攀了上来。
夏泠和岳知宁站在门口朝里望,看这情景都乐了。
“这是在干什么?”两个人连忙走了进来。
“一个坐着睡觉,一个像木头。”
夏泠去摇醒了佟曦晚,“你还做梦呢?”
岳知宁落后一步,眼角瞥到离缘皱着眉,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佟曦晚被她摇懵了,“你才是做什么。”
岳知宁捂嘴笑道:“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了,一个个都不乐意呢。”
佟曦晚站起来,道:“我没睡,就是假寐。养养神。”
“你还嘴硬。没人叫你,你得睡上一天。”夏泠哼哼,“从前有一次,过端午,一连几日宴席,大家都去看戏,怎么你就躲到耳房去睡觉,也是这样,最后摔了下来,在那里喊痛,惊动好多人呢,我还说什么大事!”
佟曦晚微笑,脸红了些,不知是羞是恼,“说这些干什么?我都忘了。”
岳知宁也插嘴道:“你别忆往昔了,还记得我们来说什么的?”
“我能忘了?”夏泠撇嘴,对佟曦晚两人道,“夜已深,客栈也要打烊了,要问你们两个今晚是留在这呢?还是走呢?”
“回去。”佟曦晚道。
“她在你那里安全吗?”夏泠看了一眼离缘,“你今晚惹了事,现在可算显眼。别人要问到你家去,岂不是抓个正着!”
“没事。”佟曦晚说。
“要不还是把她化成岳知宁的模样?”
岳知宁错愕道:“那我呢?”
“你去地窖住几天。”
佟曦晚道:“不用。”
她现在是打明牌,该知道的人也清楚,装不装已经无所谓。
商议已定,佟曦晚便带着离缘趁着夜色赶回去。
“你和我一起睡罢。家中暂时没有多余的床。”佟曦晚告诉她。
离缘点头。
梳洗毕,佟曦晚从柜里拿出一床更大的被子,铺在了床上。
熄灯后,两人躺下,相对无言。
离缘辗转反侧。
“有点闷热。”许久,佟曦晚轻轻道。
离缘惊讶于她还没睡着,跟着“嗯”了声。
“开窗吧。”佟曦晚说着,坐起来,自去掌灯,将窗推开了些。
“要下雨了。”离缘也坐了起来,过了会说。
佟曦晚立在窗前,回头望她一眼:“我知道。”
离缘仰躺下去:“空气中有股泥土味,每次要下大雨前,都是这样。这是今秋第一场雨。”
她说完,后知后觉道:“诶,你也知道?”
佟曦晚道:“你以为只有你们庵子有土吗?”
离缘翻了个身,“我以为只有无聊的人才会注意到这么无聊的事。”
她总是守在庵子低低的檐下,或是看着远处,或是看着眼前,一听雨就是一整天。
佟曦晚微微笑道:“焉知你觉得无聊的事,不是别人欣喜若狂的。庄稼人还盼着秋天这场雨呢。”
她说着,回身去躺下了。
离缘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她以为,昨日过后,她们就一拍两散了。
“你觉得我是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吗?”佟曦晚说。
良久,离缘迟疑地摇了摇头。
可原因,她自己也不很明白。
佟曦晚自顾自道:“我想也是。我帮你,当然是因为我觉得有利可图。”
利使人相聚。
离缘稍稍明白了。
她不怕别人因为利益接近她,那是她久已熟悉的,她只怕无缘无故的好。
可她还是忍不住道:“那你为什么不对我,嗯,就是哄骗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