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酒菜上来,两人方不言语。
入座后,只见雁然还扒拉在那里,痴痴地听着。
佟曦晚笑道:“刚才一路说饿,现在是听故事也听饱了?”
夏泠夹了一筷子菜伸到嘴边,不及尝个味道又丢开手:“哎呦,这么烫。”
佟曦晚低头将筷子捡了一起,重新拿一双给她:“你也不看着点,热气还冒得这么厉害呢。”
“岳知宁不会是故意的吧?这哪能下口?”夏泠喃喃道,冷哼一声,“她现在是越来越轻狂了。”
又看着雁然,思量着:“等会我就告诉她,有人不爱吃她的菜,却被说书先生的故事吸引牢了,看她羞不羞。”
佟曦晚道:“安心等菜凉些吧,想这么多干什么?我看她倒是个实诚人。”
“你还替她说话了?”夏泠有些吃味。
佟曦晚便笑:“我并没偏袒她,你仔细想想,既要催她快快上菜,那菜不就是很热乎了?她还能顾着两头不成?你放宽心了,这些不过是小事。”
夏泠正要说话,忽听“啪嗒”一下,雁然摔了个屁股墩。
她噗嗤一笑,和佟曦晚一同过去看她。
雁然眼冒金星,顾不得别的,连忙又爬起来,扒在栏杆旁听。
佟曦晚两人都奇道:“这下面究竟是在说什么?把人迷成这样。”
夏泠因为不感兴趣,对于说书人的话一直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来没听个具体的;佟曦晚则是因为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神思便没注意。
这会三人便一齐站在那听起来。
“……这位画师终至于穷困潦倒,又与邻居不合闹了事,邻居报了官,官府便罚他赔钱,他没法,把曾经的现在的画全找了出来,摆在大街上贱卖。那都是些山水风物的画,路过的人来来往往,皆不感兴趣。”
说了这段,那先生便悠悠抿了口茶,不言语了。
下头的人都催他,“郑先生,可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夏泠听到这,侧头向佟曦晚道:“这也是个画师?京城倒有一个风头正盛的画师。”
先生继续说:“后来终于来了个戴着帷帽的男人,他停下脚步,将画看了许久,画师问他要不要买,他却摇头说‘可惜了’。画师知道这话有因,便问其故,男人探究道‘我观你画技是有的,可纵观这些画,你怎么只画风景,不画人物呢。’画师答道‘从前也是画的,然而一次偶然机会,见了一个神女般的人物,画了她,只觉人已画尽,从此便不再画人物了。’”
下头的人听了,都嗐声跺脚,“当真有这般人?别是他画不出,故意这样说!”
“那男人也是这样说,又道他本就是出门来为他家主人寻访美人图的,画师要真有,何不给他看看,当真如此,便卖给他,价钱好商量。
“画师分明缺钱,却犹豫了很久,最后一咬牙说罢了,当场便从那箱屉最底下拿出一幅画,青天白日下徐徐展开。
“听闻当日,男人立刻便看呆了,周围路过的人同样如此,大家都挪不动脚步,最后竟堵了一个街口的人,人人看了失魂落魄,也是一道奇观,后来便惊动了衙署派人来察看情况,大家这才散了。”
“画师因此成名了,得了贵人的青睐,宫里头的娘娘听闻此事,还派人请他入宫,当了宫廷画师。此后一路坦途,升官加爵,”
下面有人道:“还以为是什么新奇故事呢,说到最后,还是流于俗套了。”
“况且他虽然扬名了,也并不是靠自己才能,否则他为什么早不成名?不过是时运好,有幸得见绝世佳人并画下来——那是佳人生得不俗,也不是他画技高超。”另外有人嗟叹。
夏泠听完,转身就去吃菜,掐着筷子道:“我说没意思,真没说错。左右不过是落魄人翻身,成了体面人得事,经久不衰的。要我去说,我也能说出一百个来。”
又皱眉笑:“不过这故事确实有些耳熟,不知究竟是不是编的,待会我去问问那姓郑的。”
话音落,便听得有人问:“先生今天的故事是胡诌的,还是真有其事?”
“真假并不重要,不过供人取乐把玩。”说书先生慢慢笑回。
那人并不死心:“我听闻如今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丁画师也是起于微末——”
夏泠猛然站起来,沉着脸越过佟曦晚就要往外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
“还真有人看出来啊。”郑先生捋着不存在的胡须,笑吟吟道。
“所以这是丁画师的经历?”大家都惊呆了。
“半真半假,也有加工。”郑先生大喇喇道。
“所以神女真有其人?是谁呐?”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有人好奇问:“本朝近几十年有名的佳人都有谁来着?”
另外有人掰着指头数:“太后娘娘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伊人呢,五公主亦是人人赞的,